任苒完全沒想到奶奶會來這一出,照理說她也是個人精啊,平時處事方面不要太厲害,除非……
她是故意的。
凌呈羨朝任苒看看,她想笑笑不出來,奶奶徑自走到衣櫃跟前,伸手打開門。
霍御銘無所遁形,也覺得尷尬,他擡起長腿往外走,奶奶拍了下他的手臂,“你就是來探望我的,有這麼見不得人嗎?要連這種小事都計較的話,我家苒苒平時還不得被欺負死?”
這話明顯就是衝着凌呈羨說的,他特地沒告訴任苒他過來,就是想給她個驚喜,這世上就算真有巧合,也不能巧成這樣吧?
任苒閉緊嘴巴,現在說什麼都沒用。
早知這樣,還不如不躲,此地無銀三百兩。
霍御銘也不知道怎麼開口,氣氛就跟變了味的果凍似的,黏黏稠稠結在了一塊兒。
“那個,我出去做飯。”任苒想溜之大吉。
霍御銘腿也動了動,“奶奶,我先走了。”
“走什麼啊,來都來了,”奶奶又拉住了他,“在這吃了飯再走,讓苒苒去做。”
凌呈羨心想憑什麼啊?那是她老婆,平時他都沒上過她做的飯菜呢,霍御銘算啥?算老幾?
可他今天第一次上門,飛揚跋扈不太好吧?他只能繼續忍住。
自建的房子,廚房和餐廳就是個大開間,連着的。
奶奶熟練地在砧板上剁肉,任苒在旁邊幫忙撿菜,她時不時回頭看眼。
司巖帶着那名司機已經走了,導航去找找附近有沒有能落腳的酒店,凌呈羨和霍御銘乾坐着,大眼瞪小眼。
水燒開了,奶奶拿了兩個杯子和一壺水走到桌子跟前。
她打開茶葉罐,想要給他們泡茶。
凌呈羨一看,這是要把他當客人招待啊,現在不表明態度怎麼行。“奶奶,自家人不必客氣,我自己來就行。”
奶奶聞言,也覺得有道理,她面無表情地點頭,“那好,你招呼客人吧,給御銘泡杯茶。”
什麼?
凌呈羨面色僵住,他何時幹過這樣的活?從小就只有別人伺候他的份,再說這人還是霍御銘,打死他都不要。
奶奶心想着小氣,還是提起水壺給他們一人倒了一杯水。
“幫不上忙也別添亂,坐着吧。”
凌呈羨又氣又惱,拿起杯子要喝水,卻被燙了嘴。他繼續穩如泰山地坐着,實際上舌頭被燙的麻掉了。“霍先生爲什麼會到這兒來?你連我奶奶都認識?”
霍御銘嗤笑,他喊一聲奶奶的時候,凌呈羨還不知道在哪呢。
“是認識,有交情。”
“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?”
有些事,並不是藏着掖着就能永遠瞞過去的,霍御銘看着這個熟悉的屋子,只覺百感交集。“同學。”
任苒只想趕緊把他們兩人分開,“誰幫我過來燒火?”
家裏是有煤氣的,只不過奶奶喜歡用大鐵鍋煮飯,米和水都放好了,就等着生柴火。
霍御銘剛要起身,凌呈羨一個箭步過去,“我來。”
“你行嗎?”任苒抱着懷疑的態度,她並不認爲凌呈羨乾的來這種活。
“別小瞧我。”他坐到竈前的矮凳上,竈洞裏有個打火機,腳邊堆滿了稻草和樹枝。
凌呈羨抓了一把稻草,打火機一點,火就着了,他趕緊把它塞進去。他手忙腳亂地抽了樹枝往裏送,只是火越來越小,最後直接熄滅了。
“怎麼樣啊?行嗎?”任苒一邊切菜一邊問道。
“着了,馬上。”
凌呈羨眼見那堆樹枝冒着煙,就是不着火,他也有些着急。他俊臉湊過去對準吹了下,零星火苗竄起來,好像有希望了。
他使勁吹,不住地吹,眼睛都快被薰瞎了。
轟——
竈洞內的火猛地燒起來,他臉上一熱,頭髮差點被燒焦。
凌呈羨暗罵一聲臥槽,急忙往後退,矮凳被他帶倒在地,他直接坐在了後面的樹枝堆上。
任苒聽到動靜,三兩步來到竈臺後面看眼,“沒事吧?”
他將凳子放好,然後坐回去,“沒事啊,火着起來了。”
霍御銘乾坐着,奶奶又不讓他走,他乾脆起身也過去幫忙。“奶奶,我來炒菜。”
“你要炒什麼菜?”
“有什麼就炒什麼,我看有牛肉和豆芽,我做個水煮牛肉吧,再燉個紅燒肉,燒個魚湯。”
奶奶聞言,開心地將另一口鍋收拾乾淨,“家裏還有個單眼煤氣竈,你先用着。”
“好。”
霍御銘做菜是一把好手,怕時間和竈臺不夠,便將幾乎不用的電飯煲找出來燉肉。
凌呈羨的唯一用處,就是往竈臺裏添添柴火。
伴隨着下油鍋的爆炒聲,廚房間內香味四溢,水煮牛肉的辛辣味很快勾得人食慾大動,凌呈羨坐在那小矮凳上冷笑,有什麼好喫的,能比得過他御用大廚的手藝嗎?別以爲多放辣椒就是會做菜了,那麼辣,豬都不喫!
他折了樹枝使勁往裏面塞,任苒一看火勢太大,“別塞了,緩緩,一會飯燒焦了。”
到了飯點,桌上已經擺了好幾個菜,硬菜全部出自霍御銘之手。
凌呈羨有些彆扭,但想着這是他老婆的家,怎麼也輪不到他不自在,他就像個主人似的端坐在飯桌前。
家裏沒酒,只有可樂,任苒給每人都倒了一杯。奶奶拿了雙筷子遞到霍御銘手裏,卻沒招呼凌呈羨,他也只好自己動手了。
這一桌菜,他沒記錯的話任苒就炒了個青菜,還是他生的火,火候沒能控制好,菜葉子都糊了。
奶奶不住往霍御銘碗裏夾菜,“多喫點,都是你的手藝,喫。”
她不喜歡凌家,連帶着也不喜歡凌呈羨,他有骨氣的很,那就只吃任苒做的菜就是。
凌呈羨夾了兩根青菜送到嘴裏,焦糊味是真重,又嗆又難喫,看來任苒也就適合拿拿手術刀,做不了溫婉居家的人。
“苒苒,你平時工作那麼忙,回到家是不是還要做飯?”奶奶冷不丁問了句。
凌呈羨聽到這,自然要好好表現,“奶奶,家裏有傭人,任苒別說做菜了,碗都不用她洗一個。”
奶奶似是很滿意地點了頭,筷子伸向那盤青菜,夾了滿滿的一筷子送到凌呈羨碗裏,“那你真要多喫點,這是苒苒的心意,別辜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