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御銘伸手沒能拉住，眼見着任苒跑出去兩步。
“苒苒。”
任苒順着凌呈羨先前跑的地方找過去，雜亂的草叢有明顯被踩踏過的痕跡，霍御銘追上她，看了眼不遠處。“那邊應該是口井，只不過早就被處理了……”
“凌呈羨！”任苒不由心慌，耳朵邊太清淨了，凌呈羨連句救命都沒喊過。
她走到那口井跟前，圍着的磚塊早被打掉了，如今就剩下個埋在草堆裏的深坑，而那裏就有陷下去的痕跡，任苒不由蹲下身，可井裏太深了，什麼都看不到。
“凌呈羨，凌呈羨！”
除了迴音之外，再無旁的動靜。
凌呈羨一腳踩空摔下去後，整個人差點被摔懵，還好這口井雖然成了枯井，但最底下卻是潮的，不至於斷胳膊斷腿。
任苒焦急地趴在洞口處，但還是看不清裏面的情況。
“八成是摔暈了，或者摔死了。”霍御銘在旁邊冷冷說道。
凌呈羨將他的話清清楚楚聽進耳朵裏，怎麼哪哪都有他？他緊鎖眉頭並未說話，這也就是說，任苒方纔就一直跟他在一起。
他脣瓣緊抿沒說話，還算任苒有點良心，至少口氣是焦急的，“你別胡說八道，趕緊想辦法救人啊。”
“救什麼人？”霍御銘目光低垂，睨了那口井一眼，“你哪隻眼睛看到裏面有人？”
“他不可能在別的地方。”
霍御銘蹲下身，撿起散落在井邊的一塊紅磚看了看，“你要是把他救上來，你也就麻煩了，很多事是說不清的，再說你嫁進凌家開心嗎？”
凌呈羨擡頭望去，井口都是雜草，太陽光原本就虛弱無力，它穿過了一層層茂密的竹葉，又穿過了任苒和霍御銘幾乎挨在一處的肩頭，最後穿過那些雜亂的草，落入井中的光微乎其微，甚至都無法照亮凌呈羨的一雙眼。
任苒就差將腦袋探進洞口了，“那你說，你想怎麼辦？”
“直接埋了。”
“什麼？”任苒難以置信地望向霍御銘，她實在不敢相信這種話是從他嘴裏說出來的。
凌呈羨當即暗罵，任苒這時候要敢有半點猶豫，那就真是一對狗男女了。
“你瘋了。”任苒話語冷靜，她想起了什麼似的從兜裏掏出手機，撥通了凌呈羨的號碼。
彩鈴聲從井裏往外傳，就是沒人接聽，霍御銘拉過任苒，她沒站穩，一下坐在地上。
“你現在就走，這件事與你無關，這兒不比宋城，別說是監控，四周就連個人都沒有。我就算把這口井填平了，只要你不說我不說，又有誰知道呢？”
任苒緊盯着霍御銘的側臉，她只知他變了，卻不知他變得這樣心狠手辣，殺人埋屍這種話都能由他的嘴裏輕輕鬆鬆說出來。
“你走吧。”
“你還是要救他？”
“廢話！”任苒一把推在霍御銘的身前，“你要再不走，我就直接喊救命了，到時候把全村的人都招來，你難道真的毫無忌憚嗎？”
“你不會。”
凌呈羨聽着她語氣焦急，完全不像是裝出來的，上頭傳來一陣動靜聲，霍御銘應該是走了。
任苒打了電話給奶奶，就說凌呈羨掉井裏去了，讓她請人來幫忙，掛了通話後，任苒嘗試着趴在井邊不住喊他的名字。
“鬼喊鬼叫什麼？”凌呈羨聲音悠悠地往外傳。
“你沒死是吧？”
“……”
凌呈羨身上髒污不堪，井底的爛泥還散發着臭味，“你咒誰呢？”
“那我剛纔喊你半天，你不答應。”
他扶着四壁勉強站起身，“你來試試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去，不把你摔散架都不錯了。”
“我又不傻，走着走着也能踩到坑裏去。”
凌呈羨擡頭望眼，任苒撥開了井邊的亂草，他勉強能看到她的臉，“這麼說，你是看着我摔下來的？
她自然不會承認，“不是你自己摔的，還能被人推下去的不成？”
“你剛纔在哪？”
“就……就在不遠處的竹林裏啊。”
奶奶帶了人趕過來了，幾個鄰居身強力壯的，還拿了粗麻繩丟進井裏，讓凌呈羨自行綁上，費了好大的勁才把他拖上來。奶奶見他沒有大礙，神色這才微松。“說出去叫人笑話，這樣都能摔。”
凌呈羨全身泥濘，見任苒好好地站在旁邊，他擡起手臂往她肩膀上放，“奶奶，這鬼屋是誰家的啊？”
奶奶看了眼，不動聲色，“別人家的老房子罷了。”
“別人家是誰家啊？”
旁邊的鄰居剛要接口，就聽到奶奶搶了話說道，“你們還是趕緊回去吧，跑回來淨給我添亂，煩人！”
任苒帶着凌呈羨回去洗了個澡，奶奶替她將行李收拾好了，她也不好撇下凌呈羨單獨留在這，只能答應了回去。
凌呈羨讓司巖過來接，想到先前霍御銘說的那番話，爲以防萬一，他讓司巖多安排了兩輛車。
從匣浜村出去，有很長的一段路都特別難走，車子搖搖晃晃的，速度也提不起來。
任苒被顛得腦袋暈，靠在車窗上一語不發，凌呈羨面容冷肅，薄脣抿成道線。
司機突然放慢了車速，“四少，前面好像出車禍了。”
凌呈羨眼簾輕擡，“影響到我們了嗎？”
路很窄，勉強夠兩輛車並排通行，只不過兩輛相撞的車子中有一輛是大貨車，這會就橫在路中間，但只要行車小心點，應該能過去。
“我試試。”
任苒因爲職業的關係，聽到車禍二字便忍不住多看兩眼。她只是覺得那輛車有點眼熟，等到兩車相會時，車速慢的幾乎跟路人行走的速度差不多。任苒落下車窗，看到那輛車的司機趴在方向盤上一動不動，額頭的血正在往下掛，前擋風玻璃都碎了，安全氣囊也彈出來了，一看就傷得很重。
等等——
任苒看清楚了那人的穿着，再看看那輛車，這不是霍御銘嗎？
“停車！”
司機下意識一腳剎車，將車停了下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