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個骨灰盒在地裏埋了三年,挖出來的時候已經快不像樣了,如今更加顯得狼狽和髒污,任苒將杯子重重地放回茶几上。
“你要怎麼處置它,是你的事,丟了也好撒了也罷,跟我說什麼?”
凌呈羨不願意相信,這一切都不在他的掌握中了,“你不在乎?”
“你趕緊帶着它走,要不然我真的報警了。”任苒站起身,嫌惡得不再去看那個骨灰盒一眼。
男人牙關緊咬,最重要的兩樣東西都放在任苒面前了,可她居然絲毫不爲所動。
任苒拿起手機,在屏幕上撥出了三個數字,“你要是還不走,我就曝光你,讓所有人都來看看凌四少闖進別人家裏做了什麼事。”
司巖看向凌呈羨,嗓音輕壓,“四少……”
“你還是凌家的人,這頂多算是家務事。”
任苒見狀,手指按了撥通鍵,司巖想說有話好好說,但凌呈羨已經衝上去了。
他一把搶下任苒的手機,伸手將她按進了沙發內,她沒法起身,只能看着凌呈羨揚高手臂,目光正盯着她的手機看。
“你別太過分了,把手機還給我。”
凌呈羨右手手掌按着任苒,不讓她起身,她的手機這會開着鎖,男人手指划向屏幕。
任苒眼裏閃過慌張。“還給我!”
他方纔用骨灰威脅她的時候,她都沒有這樣過,凌呈羨眼角輕眯下,“你到底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祕密?”
他進入任苒的微信,聯繫人很少,從備註上來看都是醫院的同事。但凌呈羨看不到她跟別人的聊天記錄,看來都刪完了。
任苒推搡着他的手臂,“你別太過分,你是我的誰?你這樣是犯法的!”
“我是你的誰?我是你老公。”
“凌四少女人那麼多,在外面沒少喊過人老婆吧?這麼噁心的話張口就來,也不怕說吐了。”
司巖看着兩人劍拔弩張的樣子,也不好上前幫忙,凌呈羨退出微信,進入通訊記錄。
裏頭沒有多少記錄,只有其中一個號碼幾乎是天天都打來的。
凌呈羨在屏幕上輕點,任苒擡眼看到電話已經撥出去了。
那是霍御銘的號碼,她眼底終究有些藏匿不住的驚慌,任苒使勁掐着凌呈羨的手臂,又捶又打,可力道還是抵不過他。
任苒生怕霍御銘會出聲,凌呈羨這麼聰明,他只要張口說一個字,他就肯定能知道他還活着。
“把手機還給我!”
“還給我,你憑什麼拿我東西?”
凌呈羨伸手捂住任苒的嘴,她手臂得出空閒來,往他身上捶,凌呈羨眼看要壓不住她,乾脆用身體將她往沙發內擠。
嘟嘟聲陡然終止,電話被接起來了,任苒急得心跳加速,伸手儘可能地要搶手機,但還是沒有夠到。
凌呈羨沒說話,可對方也沒有開口,任苒胸口起伏着,視線緊盯凌呈羨的側臉。
通話隨後被掛斷了,凌呈羨一張臉上有了暴怒,扭頭看向任苒。“他是誰?”
任苒這會鬆了口氣,她將凌呈羨的手扯開,上半身還陷在沙發內起不來,“原來你們凌家的教養不過如此,就這樣對待一個剛給你姐姐做完手術的醫生?”
任苒說話聲有些喘,凌呈羨彎腰湊近她,幾乎將臉貼到她。“說話。”
她眼簾輕閉,趁着凌呈羨不備將手機搶了回去,她雙手緊抱着它,一雙幽暗的眸子帶着幾許狡黠後睜開。“四少多少歲了?”
凌呈羨喫不透她問這話是什麼意思,任苒小臉在沙發上蹭了好幾下,似乎想找個舒適的姿勢。
“我不是剛成年的小女孩了,我的歲數就擺在這,我談個戀愛不正常嗎?”
凌呈羨潭底漸沉,說話帶着狠戾和警告,“你說什麼?”
“我男朋友,怎麼了?”
凌呈羨方纔沒記住那串號碼,他伸手還想拿手機,但這會已經上了鎖,又被任苒壓到了身下,“四少,你說你這樣糾纏我,就因爲我跟你太太長得像嗎?那我倒是想問問你,你是以什麼心態來接近我的?就算凌太太還活着,她想要有自己的新生活也不足爲奇吧?畢竟都在你手裏死過一次了,你在外面花心濫情,還非要她給你守身如玉?憑什麼?”
凌呈羨想將她抱起身,任苒蜷縮在那裏,也是拼了全力在抵抗。
他被她堵得一句話說不出來,任苒兩腿亂蹬,一腳將骨灰盒踢到地上。
凌呈羨回頭看了眼,任苒從他懷裏掙脫出去。
“帶着你的東西,滾。”
男人聞言,臉色越發難看了,他衝着司巖說道,“把這東西帶走,把它毀了,把它撒了都行,讓霍御銘連個落腳之地都沒有!”
“那就請你趕緊,”任苒撥了下凌亂的頭髮,手臂朝門口一指,“帶着它,出去。”
他真是一點轍都沒了,司巖聽到手機鈴聲響起,看了眼來電顯示,是陳管家打來的。
“喂。”
電話那邊很是嘈雜,像是在馬路上,司巖聽明白了情況,神色緊張地走向凌呈羨。
“四少,太太那邊出了點小事。”
凌呈羨話裏跟着充滿焦急,“怎麼了?”
“車子被人撞了,不過人沒有大礙。”
“在哪?”
“就在距離醫院不遠的地方。”
凌呈羨拿過手機,詢問了幾句,確定沒有大礙後這才安心。
司巖彎腰將那個骨灰盒拿起來,任苒連眼簾都沒有掀動下。凌呈羨視線落在她頭頂,“你要真交了什麼男朋友,我一定讓他後悔認識你。”
任苒冷哼出聲,“不送。”
凌呈羨快步離開,司巖也走了出去,人還未走到電梯口,就聽到身後傳來重重的關門聲。
任苒驚魂未定地坐回沙發上,過了許久後,才緩過神。
霍御銘的電話打了過來,她接通時嗓子有些啞,“喂。”
“他走了吧?”
“你怎麼知道的?”
霍御銘語氣輕鬆,“猜的。”
他不會告訴任苒,凌呈羨的一舉一動也在他的眼裏,蔣齡淑的那輛車子,也是他找人撞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