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呈羨脣瓣輕抖，衝着門口的方向喊，“快……快喊救護車。”
“來不及，”任苒知道傷得有多重。“這兒附近就有家醫院，快，快送過去！”
司巖着急喊了人過來幫忙，那把匕首還插在傅城擎的心口上，他們只能擡着他走出去。
何敏現在才反應過來，抱頭痛哭，凌呈羨一腳將她踢倒在地，“把人給我看住了。”
任苒想要過去，被凌呈羨推了把，“他要是真把命丟在了這，傅家一定會把她家裏的人全部拔除乾淨。”
“苒苒姐……”何敏爬過去想要拉着任苒，“不要走，我怕。”
傅城擎踢開她伸過來的手臂，任苒鼻翼間的血腥味越來越重。“敏敏不要怕，在這等着我回來。”
任苒跟着凌呈羨快步出去，司巖安排了車，已經將傅城擎往醫院送。
任苒和凌呈羨坐在後面的車內，她雙手搓揉着手掌，十個手指都沾了血。
男人面色駭人，周身齊聚着陰冷和寒森，車子很快開進醫院，凌呈羨率先下了車後，任苒也緊隨其後。
急救室門口，連着那一條走廊都被封鎖了，左右兩邊都站着司巖安排好的人，足足有十幾個。
任苒坐在椅子上，聽着司巖在打電話，她垂下眼簾，看着凌呈羨那一雙修長的腿走來走去。
“四少，您不能這樣做。”
“不必多說，去辦吧。”
司巖猶豫地望了眼任苒坐着的方向。“這事怎麼可能瞞得住傅家？傅老爺子最寶貝傅先生，萬一他有個好歹，這要是連最後一面都沒見上，他不會善罷甘休的。”
“要萬一能救過來呢？”
“那傅家也不可能就此罷休的。”
凌呈羨眉頭緊擰，“我知道，如果救不回來，我第一個不會放過她，但現在……暫時先瞞着傅家，聽我的。”
“四少！”
凌呈羨不想再多言，他看向一語不發的任苒，司巖知道他是鐵了心的，也只能去照辦。
任苒伸手想要捂着臉，但手上都是血，凌呈羨走過去將她拉起來。
“幹什麼？”
“你就不怕被人看見你這副樣子，以爲人是你傷的嗎？你要是惹到了傅家頭上，你就等着死吧。”
任苒被他拉着往前走，差點跟不上他的腳步。
凌呈羨將她帶進了洗手間，打開水龍頭，拉着她的手放到了水流下面沖洗。白色的瓷盆內瞬間積起了小半盆的血水，那種腥味令人慾嘔。
有個病人上完廁所出來，走上前想去洗手，一看到有個女人在這，他不好意思地停住腳步。
可探頭再一看，水盆裏全是血，他手也不洗趕緊溜之大吉。
凌呈羨見任苒幹杵着，他拉過她的手，將她的每根手指都搓洗乾淨。
“傅城擎……會不會死？”
“你是醫生，這種事你來問我？”凌呈羨丟開任苒的手，抽了旁邊的紙巾給她。
她將紙巾在手裏捏成團，“如果他死了……會怎麼樣？”
“可是，可是做盡惡事的是傅城擎。”
凌呈羨丟下她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，手術還在繼續，搶救室門口的紅燈一直亮着。
凌呈羨靠着牆壁，一雙長腿交疊，司巖回來時見他滿面倦色，又一臉的擔憂，“四少，都安排好了，暫時將消息封鎖起來了。”
男人一語不發，目光盯着那扇緊閉的門。
凌呈羨跟傅城擎鬧得再僵，那也是過了命的兄弟。當年凌徵倒下後，凌家的重擔都壓在凌呈羨一人肩上，傅城擎不顧傅家人反對，硬是攪進了這攤渾水，跟他一起成了衆矢之的。
這種時候，凌呈羨比誰都着急。
“再去聯繫看看，看能不能找到更好的醫生。”
“好。”
走廊上，分站在兩側的人一個個面容冷峻，像是沒有生命的機器人，任苒被這氣氛壓抑得難受，她時不時擡頭看向手術室的門口。傅城擎是該死，但他不能死在何敏的手裏。
凌呈羨維持着一個站姿很久，他餘光望向任苒，見她兩眼緊閉，上半身往下壓，前額緊緊抵着自己的手掌。
他別開視線，想要不聞不問，但雙腿卻不聽使喚地走到任苒身邊。
他伸手握住她的肩膀，將她拉向自己，任苒的腦袋剛貼到凌呈羨腿上，她就像是突然被什麼給刺激到了，她直起身後一下下打在凌呈羨身上。
凌呈羨沒有阻止，任由她捶了好幾下，那幾個保鏢面面相覷，最終誰也沒上前，可能這就是打情罵俏吧。
等到任苒沒力氣後，她坐在那安靜下來，凌呈羨大手勾住她的腦袋，讓她靠在他身前。
傅城擎說的那些話他當時在包廂外都聽到了，說到底何敏跟他非親非故，凌呈羨不會去留意她這幾年過得怎麼樣，更加不知道原來傅城擎一直就沒有放過她。
中途，手術室的門打開了，凌呈羨快步上前。
任苒聽到護士在問着家屬的事，凌呈羨沉着臉道，“正在趕來的路上。”
他們的對話聲斷斷續續傳來，“非常兇險……不光是脖子上的傷，那一刀正好紮在心口上，病人送來的時候就休克了……”
任苒緊張地握着雙手，腦子裏嗡嗡作響，傅家那邊肯定是瞞不住的，就算傅城擎的命搶回來了，何敏的下場也不會好到哪裏去。
護士沒再跟凌呈羨說什麼，她着急要去血液科，凌呈羨朝門口看了看，一張臉繃得更緊了。
任苒掐着自己的手背，這是她習慣性的小動作，凌呈羨回到她跟前，她擡頭看他眼，“何敏還在鳳裕皇庭嗎？我能不能帶她走？我怕傅家的人會找到她。”
“不行，”凌呈羨冷冷迎上任苒的視線，“如果傅城擎死了，那小姑娘必死無疑。我不可能讓你把自己搭進去的，你也是，既然選擇了不做任苒，就要有那個心理準備，即便是看到任家的人死，你都要無動於衷，鐵石心腸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