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呈羨沒站穩,但也只是往後退了一大步。

    他用手在胸前撣了撣,“這還不算毒辣,我沒有把話挑明,也沒有在衆目睽睽之下給他難堪,我給他留足面子了,這不還是看在你的份上。”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任苒這會真的恨不得扒掉他一層皮。“是你把他親手推進地獄的,是你把他折磨得人不像人。”

    “任苒,你把爺爺找來的時候,多威風,你現在還可以去找他。跟他告狀,就說我把你喜歡的男人賣了,讓他替你做主。”

    任苒眼圈泛紅,她原本是抱着一絲僥倖心理的,可現在看來都沒用。

    凌呈羨要作惡起來,那是無孔不入,除非他只是吊着跟你玩玩。

    任苒眼淚差點被逼出來,她輕仰起腦袋,好不容易將淚水咽回去後,她想要趕緊離開。

    她從凌呈羨的身邊走過去,男人伸出手臂將她撈在懷裏,任苒拼了命的反抗,凌呈羨臂膀往上稍稍擡了下,勒住了任苒的脖子。

    她在他手臂上用勁捶打,凌呈羨往前走,她也只能跟着他走。兩人回到門口處,凌呈羨這才鬆手,他手掌在任苒的背後推了把,“裏頭鬧得多兇,這時候需要你進去解釋解釋。”

    任苒抓了下門框處,讓自己退回到屋外,“凌呈羨,讓我回家。”

    “回家去安慰他嗎?”凌呈羨將一條手臂撐在她身側的門框上,他彎下腰,俊臉朝她湊近些,“這種事要怎麼安慰呢?告訴他沒關係,都過去了,還是你也覺得難以啓齒,只能一聲不吭地陪着他?”

    “要你管嗎?”任苒的情緒即將繃不住,眼淚一直在往外冒,她伸手擦拭着,眼神仍然堅硬,“你以爲我會告訴你嗎?”

    “你不告訴我,沒關係,”凌呈羨見她想躲,想逃,他將另一條手臂也伸了出去,“有些事,我猜都能猜得到。”

    “你究竟要用這件事,折磨我們到什麼時候?”

    凌呈羨居高臨下盯着任苒的小臉,“說到底,不還是霍御銘自身的原因?他放不下罷了,今天這種事,也不算多大的場面,他就崩了,你說你們還怎麼快快樂樂的共度餘生?”

    任苒眼眶內越來越酸,淚水不受控制地往外淌,她忍不住用手擦拭。“我不在乎,一點不在乎。”

    “你別跟我講,你去跟他講。”

    她深吸口氣,兩手緊貼在身側,凌呈羨看着她身子往下滑,他退開步往後走,目光漠然,潭底沒有一絲的同情或者憐惜。

    “這才哪到哪啊,你就哭上了?”

    任苒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淌過臉頰,她用袖子使勁擦拭,布料粗糲地摩擦着頰邊的細肉,她很快又站起身。

    “你看錯了,不過就是風吹進我的眼睛,我纔不會對着你哭。”

    凌呈羨轉過身,擡頭朝夜空看了眼,宋城這幾天接連下雨,樹上的雨珠還沒晾乾。凌呈羨往前走了兩步,擡腿踢向一棵樹,樹幹劇烈地搖晃幾下,簌簌而下的水珠子落得他滿身都是,瞬間將他身上的衣服溼了大半。

    可即便這樣,都沒能讓他冷靜下來,他還是覺得整個人都很狂躁。

    他聽到身後有腳步聲輕動,凌呈羨仍然注視着前方,沒有回頭。

    “任苒,你自己就是醫生,給趙太太親自檢查的滋味怎麼樣?”

    任苒攥緊了雙手,“你想聽什麼答案?只要四少覺得心裏舒服,我都可以說給你聽。”

    凌呈羨低笑,“我想聽到你說你很難受,也很難堪,你快要堅持不下去。”

    “好,那我說……”

    凌呈羨轉身面向任苒,他胸前也已經溼了一大片,“我又不想聽了,我只需要看着就行,你們過得好不好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。”

    司巖正從外面走進來,喊了聲四少,似乎有話要說,凌呈羨也沒再管任苒,他走到司巖身邊後,兩人一道離開了。

    任苒着急回去,趕回家後第一時間就去了二樓。

    沈琰站在霍御銘的房間外,見到她回來,他伸手將房門帶上了。

    任苒來到門口,朝緊閉的房門看了眼,“他在裏面嗎?”

    “在。”

    “我進去看看他。”任苒伸手想要開門,被沈琰握住了手腕,“他情緒看上去很不好,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?你們不要瞞着我。”

    任苒不願意自揭傷疤,“沈琰,你別管了,明天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“又跟凌呈羨有關,是嗎?”

    任苒推開房間門往裏走,屋內漆黑一片,看來霍御銘將陽臺的遮陽窗簾也拉上了。

    她順着牆壁進去,好不容易摸到了開關,任苒伸手將燈打開,卻沒看到霍御銘的身影。

    “御銘?”

    屋內沒有聲音,任苒往前走了幾步,這纔看到拉起的窗簾後面似乎躲了個人,她走了過去,隔着窗簾伸出手,摸到了霍御銘的腦袋。“幹嘛不開燈?”

    任苒伸手將窗簾拉開,看到霍御銘坐在地上,他頭靠着牆壁看她,“我沒有傳染給她什麼病,真的沒有……”

    任苒回來的路上都想好了,她沒有別的辦法,她能做到的只有絕口不提,但她沒想到霍御銘會主動說起。

    “我相信你,別再說了。”

    霍御銘幽幽的問道,“相信我什麼呢?有些事是真的,是永遠抹不乾淨的,苒苒,你不是都親眼看過嗎?”

    任苒擡手打了下霍御銘的臉,力道不輕不重,“那麼難的日子我們都熬過來了,霍御銘,你一定要被你自己的心魔折磨死嗎?以前的事跟你有什麼關係?只要你不承認,誰都不能強加到你頭上。”

    霍御銘心裏清楚,這不只是他的心魔,這還是他們之間永遠跨不過去的一道坎,所以他至今不敢碰任苒。儘管他現在站到了跟凌呈羨和傅城擎等同的高度上,但他那些過往的骯髒,卻是怎麼都掩埋不掉的。”

    沈琰站在外面,將兩人的對話都聽在耳朵裏,他眼中露出寒光,伸手將門輕帶上。

    那些人對霍御銘來說,就是他的後患,不斬除乾淨他們就別想有好日子過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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