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。

    任苒到凌呈羨的房門口死命地按着門鈴,過了許久,才聽到有腳步聲走來。

    門被人拉開了,凌呈羨還穿着睡袍,頭髮亂蓬蓬的,一副沒睡好的樣子。“幹什麼?催命啊。”

    “九點鐘的會議,現在都快八點了。”

    凌呈羨要將門關上,任苒忙將手肘伸出去抵了下,“你還不出發嗎?”

    “我困着呢。”

    “大哥,這都幾點了啊。”任苒乾脆用雙手使勁推開門。“等你洗漱完,就算不喫早飯趕過去都很將就,時間緊迫啊。”

    “你這麼着急,自己去。”

    要是自己能去的話,任苒還需要拉着他嗎?“還不是因爲那邊就認你的臉嗎?需要刷你臉纔行。”

    凌呈羨轉身進了屋,“昨晚睡得好嗎?”

    “還行。”

    “不疼了?”

    任苒還真覺得活過來了,“嗯,吃了點藥,好很多了。”

    凌呈羨往牀邊一坐,被子凌亂地被他踢在旁邊,任苒將手上的表伸到他面前。凌呈羨毫不客氣的將她的手推開。“昨天跟霍御銘解釋了嗎?”

    任苒不得罪他,不冷不淡地應聲。“嗯,我解釋了半天,說不清了。”

    他擡手在頭髮上很隨意地順着,“怎麼解釋的?說給我聽聽。”

    “凌呈羨,你真夠無聊的。”

    任苒急得要團團轉,“真來不及了,那裏遲到一分鐘就不給進了。”

    “開那種會最無聊,還不如在酒店睡覺。”

    任苒上前在他肩膀上重重捶了拳,“這是你跟我說好的,你可別說話不算話。”

    “我昨晚真沒睡好,現在渾身無力,手腳發軟。”

    任苒扯着他的睡袍,居然一把就將他給拎起來了,還把他推進了洗手間。

    兩人早飯也沒來得及喫,坐了車直接趕往開會的地方,任苒帶着凌呈羨後當然是暢通無阻的,也是掐着最後的兩分鐘進了會議室。

    她等於是後塞進來的,也是現場一衆人中最年輕的一個。

    任苒的名牌是臨時準備的,一看就跟別人的不一樣,顯得很敷衍。

    不過她根本不在乎這些,能讓她參加就已經是幸事了。

    凌呈羨纔不跟她往前面坐,後面有兩排座位空着,他挑了個安靜的角落坐下來。

    這是交流會議,任苒安靜地聽着前輩們在講,放在桌上的手機開了靜音,但有消息過來時,屏幕還是閃爍了下。

    任苒點開看眼,是凌呈羨發來的信息。“先過來喫早飯。”

    她扭頭一看,見凌呈羨座位跟前的桌子上擺着好幾個餐盒,瘋了真是,這兒是多麼嚴謹莊重的地方。任苒忙轉回頭去,裝作什麼都沒看見。

    她腸胃炎還沒恢復,要是這樣一口不喫,一會非再次鬧病不可。

    任苒聽着一個專家在講前不久碰到的罕見病歷,當時各個醫院會診都喫不準那人得了什麼病……

    任苒餘光看到有隻手伸過來,她猛一擡頭看到凌呈羨就站在她身邊,他將手裏的餐盒放到她桌上。

    “這是青菜粥,你現在也只能喫這些。”

    現在可是在開會,任苒臉上燒起來,“我不喫。”

    “你要不喫東西,待會餓趴在這可別找我。”

    任苒尷尬無比,幾乎一桌上的人都將目光投落到她身上,她只能低低地應聲。“知道了,你趕緊坐回去吧。”

    凌呈羨看她彆扭的要死,將手裏的一次性餐具也放到了她手邊。

    他回到自己座位上後,任苒看了眼那碗粥,一動沒動。

    會議繼續,她生怕凌呈羨還會過來搗亂,忙拿起手機先給他發條信息。“待會有休息時間,我會喫的,你有事要忙的話可以不用管我。”

    交流會上的病例都是不常見的,大多數都是成功醫治好的,而其中一家醫院的專家就拿出了一個最近的病例。

    “這個病人目前還在我們醫院,手術初步時間定在下週二,手術難度相當大,但總體來說成功率還是很大的。”

    任苒看到病人的檢查單和各種片子被投放到大屏上,姓名是被打了碼的,她一張張看過去,連微小的細節都不錯過。

    旁邊的幾人交頭接耳議論起來,“這難度確實很大,不過有趙一刀在,想來是沒有大問題的。”

    任苒總覺得有哪裏不對,這病人身上同時患了好幾樣重病,乍一眼看是對的,要是再不動手術,擴散起來就麻煩了。可一旦動刀,風險怕是比預估的要高大好幾倍。

    她雖然有些猶豫,但還是直言不諱,任苒像小學生髮言似的舉起了手。“我認爲現在還不是手術的最佳時間……”

    坐在對面的醫生只是睨了眼任苒,目光輕輕帶過,就連她的臉都不想看清楚。“現在要是不動手術,這個病人撐不過幾天。”

    “她如今的身體就好比是一碗水,但是裏面加滿了各種顏料,那些色彩漂浮在水面上,各自相安無事。可只要一把刀子輕輕捅下去,所有的顏色都會混合到一起,會引起最嚴重的的感染……”

    還是對面的醫生打斷了任苒的話,“你這只是一種假設罷了,如果處理得當,也許不會感染,可要是不做手術,這不就是在等死嗎?”

    任苒完全不贊同這個說法,但嘴上還是委婉地說道,“我們可以先抗消炎……”

    “笑話,你說這話就是不負責任!”另一名醫生搶了任苒的話,“這病人要是落在你手裏,那還不得被耽誤死?”

    “別跟這種年輕醫生一般見識,她拿手術刀才幾年啊?趙一刀都有三十年的經歷了。”

    “現在這學術會辦的……什麼人都能進來,沒有名額還能硬塞,這兒是交流醫術的,不是來談戀愛的。”

    任苒沒想到他們惡意滿滿,但交流二字,本就是各抒己見的意思,“我確實覺得你們方纔討論的方案有欠缺的地方,我也只是提下意見罷了。”

    “算了,她又不懂,別跟她一般見識。”

    凌呈羨坐在後面將這些人的話聽得清清楚楚,他忽然站起身,繞過辦公桌來到最前面的主持臺前。

    任苒下意識咯噔下,知道他可能又要做什麼事,她趕緊用眼神示意他別亂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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