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問你話呢,去哪了?”
“去宋樂安那取點東西。”
她進屋沒打傘,頭髮也是溼漉漉的,凌呈羨走上前幾步,皺緊了眉頭。“瞧瞧,都成落湯雞了。”
“我剛從宋塘街回來。”
凌呈羨沒什麼反應,任苒抱緊手裏的盒子。“宋塘街,你認識嗎?”
“不認識,聽這名字在老城區一帶吧?”凌呈羨扯住任苒的手臂,讓她趕緊上樓。“去洗洗。”
任苒撇開他,她自己能走。
凌呈羨跟在她身後,兩人上了臺階,任苒陡然停住腳步,凌呈羨差點撞上去。“嚇我一跳。”
“你和霍御銘都想讓對方死,我知道,但是凌呈羨……不要拿一個女人開刀下手,太可怕了。”
“霍御銘,霍御銘!”凌呈羨嘴裏狠咬着那幾個字,“從你嘴裏說出來,還真是順口。”
他站到任苒跟前去,“我看你大早上的不是去拿東西的,是尋個由頭去找老情人的吧?他要結婚的事堵得你心口難受,你就回來拿我撒氣。”
任苒伸手將他推開,快步往樓上走。
霍御銘和王子惜的婚禮如期舉行,宋城這場雨連續下了一週還沒有收手的意思,空氣中都是溼噠噠,令人難受。
任苒像個傀儡似的被按坐在化妝鏡前,身上的衣服是凌呈羨精挑細選的,這會化妝師正往她臉上一層層地打着粉,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今天結婚的是她。
凌呈羨在旁邊等着,任苒透過鏡面望着自己的臉,有點陌生,妝對她來說有些濃了,好像戴了一張不屬於自己的面具。
“好了。”
凌呈羨湊過來看眼,“好看。”
任苒輕扯下嘴角,他說好看就好看吧,他喜歡就成。
凌呈羨今天寸步不離任苒,非把她押到婚禮現場去不可,兩人坐在車內,任苒手包裏的手機在響。
凌呈羨拿出來看眼,見是個陌生號碼,他兩根手指夾着它遞過去。
任苒接通了電話。“喂。”
電話那頭卻傳來霍御銘的聲音,“苒苒。”
任苒心一沉,沒有接話,霍御銘口氣有些着急,“今天你別過來了。”
“爲什麼?”
“總之,別來了……”
凌呈羨一把將手機搶了過去,“霍先生真是小氣,請柬都派人送過來了,還能這樣趕人呢?”
霍御銘冷笑聲,“凌呈羨,這是我跟你之間的事,何必把她們牽扯進來呢?”
“沒有這麼嚴重,不過是一頓喜酒罷了。”
任苒衝司機開了口,“停車。”
“誰敢!”凌呈羨掛了電話,“誰要敢停車,我把他手敲斷腿打殘。”
他都這樣說了,司機更是不敢。
任苒心裏壓了把火,“凌呈羨,我不想去不是因爲看到了那樣的場景會難受,會傷心,只是不想被人指指點點罷了。”
凌呈羨起初抿緊脣瓣沒說話,他手掌緊握住任苒的小手,她想掙開,卻被凌呈羨更用勁地握着。
什麼都好了。
任苒冷笑聲,命運啊,就像是一個轉盤一樣,兜兜轉轉總會遇到跟之前重合的事在反覆發生。
凌呈羨是真不懂嗎?
他消磨掉的不是任苒對霍御銘的感情,而是親手給她築起了一堵厭惡他凌呈羨的牆,現在這堵牆搖搖欲墜,眼看着就要將他埋進去了。
來到婚禮現場入座,任苒覺得還挺諷刺的,凌呈羨似乎特別熱衷於讓她看霍御銘和別人結婚。
男人見她臉色不好看,知道她心裏在彆扭。
他俊臉挨近任苒的身邊,“一會我們早點回去。”
“來都來了,爲什麼要早走?”任苒攏緊身上的披肩,“你也說了,明天就好了。”
凌呈羨自己都覺得他是陷入了病態中,他擡眼望向霍御銘所站的地方,婚禮進行到了最高潮的一段,新娘挽着父親的手正緩緩步入婚宴現場。
霍御銘目光落下去,看到了任苒的身影,他似乎是輕挽了下脣瓣。
任苒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,凌呈羨手指緊握着高腳杯,隔了一層透明的杯面,男人一雙狹長的鳳目內陰戾畢現。
“凌呈羨,你不是一直希望霍御銘和王小姐順利結婚的嗎?”既然這樣,爲什麼還會有那天的事發生?
凌呈羨笑了笑,“這還不順利嗎?我對他是仁慈的。”
王子惜全程走得很慢,一步步踩着刀尖似的來到霍御銘面前,旁邊的父親眼眶泛紅,準備將女兒的手遞給霍御銘。
任苒一眼望過去,卻看到霍御銘沒有伸手,他垂眸睇着手裏的花,突然將那束花丟在地上。
“我不能娶她。”
他聲音不輕不重,但任苒卻聽得清楚,坐在旁邊的幾桌人聽得也是清清楚楚的。
婚禮現場瞬間炸開了鍋,王子惜站在那一動不動,背對着滿席的賓客,誰都看不清楚她的臉。
王父嘴角止不住抖動,壓低了聲音,“御銘,你別亂來。”
“我不會娶她的,”霍御銘重複了一遍那句話的意思,“對不起。”
“你瘋了嗎?你現在才說不能娶,不對啊……剛纔還好好的,”王父急得抓着霍御銘的手臂。“我們王家的親戚都在這呢,你別胡來!”
凌呈羨放下手裏的杯子,指尖在桌上輕叩,霍御銘是在找死嗎?公然悔婚,圖的是什麼?
王子惜眼淚忍不住往外淌,大屏幕上還在滾動着她和霍御銘的婚紗照,她的幸福就像是個泡沫一樣,不用別人用力戳就破了。
霍御銘鐵了心,搖頭,“就此結束吧。”
“你混賬!”王父上前,拳頭狠狠砸在霍御銘的臉上,“你是想要逼死我們嗎?”
霍御銘被打得往後趔趄了兩步,可神色依舊冷酷且不帶絲毫的感情,“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,衆所周知,這種事勉強不來。”
任苒幹坐在那,擡頭間看到一雙雙目光朝她射來,有的陰毒,有的充滿嘲諷……
凌呈羨手指頓了下,緊接着握成拳,重重拍在了桌面上,嚇得那些人紛紛別回了視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