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暖青吃了退燒藥，臉色紅撲撲的，一雙眼睛緊眯着不搭理他。
凌紹誠在牀沿處坐下來，牀畔處明顯有凹陷感，他將凌暖青的被子往下輕扯，卻不想她雙手死死地抓住了。
“起來喫點東西。”
“我喫不下。”
凌紹誠將手伸向枕頭，她生怕被他發現了那個手機，忙往後躺，差點壓住男人的手臂。
“你這是在跟我絕食抗議嗎？”
凌暖青嘴裏淡的確實喫不下東西，“難道非要我每一頓都乖乖往肚子裏咽，這才叫聽你的話嗎？”
“我看你這是擔憂過度，怎麼，是不是還在想着程亦辭現在怎麼樣了？”
凌暖青嘴裏吐出來的氣都是滾燙的，凌紹誠摸了摸她的額頭，“你要是不放心，可以給他打個電話，或者發個信息問問他，他這會是否安然在家。”
他好似將她都給看透了一樣，凌暖青壓着眼簾，“我不會去聯繫他的。”
凌紹誠嘴裏溢出聲輕諷，“你不會聯繫他的，說得真好。”
“你最好離我遠點，我在生病。”
凌紹誠將碗端在手裏，粥的溫度剛剛好，他吹了兩口，舀起一勺子送到凌暖青的嘴邊。
他又是那樣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樣，西裝筆挺，人前顯貴人後禽獸，她抿緊脣瓣不喫，凌紹誠朝她湊近過去。“不會想讓我灌你吧？”
“你生病喫不下東西的時候，難道你家裏人都會灌你嗎？”
凌紹誠盯着碗裏的粥，眼神漸暗，“我的家裏人，不就是你嗎？我不舒服的時候何曾有人管過我？”
她重重地吹了一口，米粥噴出去沾在了凌紹誠的臉上，他卻沒有惱怒，“不喫東西就沒力氣，到時候還不是我想對你怎樣就能怎樣？”
“你忘記小嬸嬸說的話了？”凌暖青倒真怕凌紹誠會胡來，“你不能那樣對我。”
“她的話難道是聖旨嗎？”凌紹誠眼角挑出不屑，“能不能碰你，我心裏有數。”
凌暖青被他用勺子撬開了嘴，一口粥往裏灌，她乾脆咬住了勺子。
“你要實在放心不下他，我現在就帶你過去見他，他家住在哪我一清二楚，可以嗎？”
“我不去！”
凌暖青推開他的手，一勺子粥就這麼順着她的領口漏了進去，粥還帶着溫度，她下意識往後退。
凌紹誠拉開她的領子，放下碗後抽了張紙巾在手裏。“別亂動。”
他替她收拾着，凌暖青按住了領口，“我自己來。”
凌紹誠乾脆將她的上衣掀起，右手探進去後小心擦拭。
“我想睡會，睡醒了再喫。”
他也沒再勉強她，凌暖青往下躺，聽着動靜聲，凌紹誠卻始終沒有出去的意思。
男人脫了外套，躺到凌暖青身邊時將她擁在懷裏，她嚇了一大跳，“你要幹什麼？”
“我今天不去公司，在家陪陪你。”
凌暖青聽得寒毛直豎，“你去忙你的事吧……”
凌紹誠躺在了她的枕頭上，就壓着凌暖青的手機，她生怕程亦辭忽然回消息或者打電話過來。“你在我身邊，我睡不着。”
凌紹誠下巴貼着凌暖青的頭頂，呼吸聲一絲絲地落在她的發上，她壓根睡不着，而且神經繃得越來越緊。
“怎麼，睡不着？”
她雙目緊閉，就算真的睡不着也不能表露出來。
凌紹誠望了眼她的側臉，被他摟在懷裏的身體好像在發抖，她面對程亦辭的時候肯定不是這樣的吧？
那個給了他們熱水的大媽說，這一對小情侶一看關係就很好，下車的時候有說有笑。賓館的老闆也說，他們付完錢上樓的時候，程亦辭從冰箱裏給凌暖青拿了瓶飲料，說要讓她喝了心裏甜一甜。
凌紹誠胸口再度傳來窒悶感，要讓他放他們一馬，看着她跟別人幸福的過日子，凌紹誠死都做不到。
凌暖青忐忑不敢入睡，喫完退燒藥後開始有反應，熱汗一身身的往外冒。凌紹誠替她將被子攏緊，她難受地要推開。“我熱。”
“一會就好了。”
屋外傳來陣敲門聲，凌紹誠手掌在她肩膀上安撫性地拍着，“什麼事？”
“凌先生，老爺子的電話。”
“不接，沒空。”
傭人很是爲難，站在外面不敢走，“老爺子口氣很不好，說您要是拒接……”
接下來肯定不會有好話，凌紹誠看了眼懷裏的人，攔住了傭人後面的話。“知道了。”
他起身時摸了下她的額頭，比剛纔好了不少。“我去接個電話，你安心睡會。”
凌暖青眼睛都沒睜，只是點了下頭。
凌紹誠來到樓下，老爺子要不是打他的手機沒人接，也不會打到座機上來。
“喂，爺爺。”
電話那頭的人破口大罵，除了混賬找死之外，也沒什麼新意，凌紹誠將話筒輕輕地放到桌上，老爺子的謾罵聲一刻不間斷地傳來。反正他看不到他，凌紹誠只需要趁着那邊的人說累了，湊過去敷衍幾句就好。
凌紹誠從兜裏拿出手機，一邊應付着老爺子，一邊盯着凌暖青發過來的信息看。
他手指在上面輕敲，回了幾個字過去。“我沒事，你呢？”
凌暖青從枕頭底下摸出手機的時候，正好看到這條回覆。
知道程亦辭沒事後，她也心安了，凌暖青將手機又塞回去。
凌紹誠緊盯着屏幕，手指在手機背面無意識地敲打，她要是止步於此，也就算了，他就當她是心裏有愧疚。
他的注意力絲毫不在老爺子的那通電話上，他盯緊了屏幕，目光變得複雜而陰沉，他不希望凌暖青再有任何的迴應，哪怕是一個表情都不想看到。
“你個臭小子，有沒有在聽我說話？”
凌紹誠回過神，將話筒拿起來放到耳邊。“爺爺，我認真聽着呢，謹遵教誨。”
掌心裏的手機震動下，顯示有信息進來，凌紹誠視線掃過去看眼，有些怒火上頭，卻還是隱忍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