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用。”她迫不及待往外衝，凌紹誠拉都拉不住她。
這兒纔是她心裏最安靜的地方吧？這感覺就像是缺氧的魚回到了水中，凌紹誠看着她的身影越跑越遠，心裏空落落的。
一早上班主任就發了調課通知，第一節高數課後就是公開課了。
沈採拉着凌暖青越走越快，“要是走得慢就搶不到好位置了。”
“坐哪都一樣，你慢點。”
“萬一坐在前面，整堂課都要闆闆正正地坐着，多難受。”
沈採拖着凌暖青往階梯教室走，裏頭才坐着十多個人，沈採選了最後一排靠角落的黃金位置入座。
她就不是來聽課的，手機裏的小說都下載好了，凌暖青將書和筆記本拿出來。
程亦辭進來時，找了一圈纔在角落發現凌暖青，他不動聲色地選了她正前方的那個位置。
凌暖青擡頭就能看到他的後背，可她也不好讓他另選位置，沈採趁着還未上課準備打局遊戲，“據說是個教授過來，年紀一大把的，肯定很無趣。”
階梯教室內並未坐滿，第一第二排都是空着的，誰都不想待在老師的眼皮子底下。
凌暖青埋頭開始做預習，上課鈴聲響起，教室內先是安靜了一陣，緊接着就起了不小的騷動。
“暖暖。”旁邊的沈採用力撞了下凌暖青的胳膊。“你小叔叔啊！”
她一驚，猛然擡頭，目光被坐在前面的程亦辭給擋住，凌暖青往旁邊挪了下，果然看到了凌紹誠。
教室裏的學生們見進來了這麼一個人物，哪還有半點上課的紀律。“哇，好帥啊！”
“這是教授嗎？”
凌紹誠走到臺前，往下面掃了眼，他走出去幾步，幾乎就站在臺階口。前面是空着的，男人的目光往後掃，一寸一寸望過去，很顯然是在找人。
凌暖青忙壓下腦袋，早知道這樣她就乖乖坐到第一排去，偏偏這會程亦辭還坐在她的前面。
這一幕要是被凌紹誠看見了，還不知道又要生出什麼事端來。
沈採一臉花癡，恨不得跟凌紹誠揮手打招呼，凌暖青看到她的右手動了動。“你要幹嘛？”
“這可是你小叔叔啊，多有面子，人生導師呢，他應該在找你吧？”
凌暖青在她的腿上踢了腳，“安分點，別亂動。”
階梯教室內坐着幾個班的同學，要找一個凌暖青並不容易，凌紹誠這舉動引來了議論紛紛，“這是在找誰嗎？”
凌暖青側過身，乾脆將臉埋在了沈採的腿上，凌紹誠視線正好掃到那個角落。
他看到了程亦辭，也看到了沈採。
只不過沈採旁邊的位子是空着的，但是上面擺着書本，凌紹誠心裏跟明鏡一般，往後退了兩步，“前面的位置都不肯坐，我有這麼可怕嗎？”
“沒有沒有，你好帥！”
凌紹誠一張撲克臉，好像完全不爲所動，他走到講臺上抽了一張紙出來。“我挑一個班級開始點名……”
凌暖青枕在沈採的腿上，心裏立即涌起不好的預感來，他這肯定不是瞎挑的，擺明是有備而來。
“凌暖青。”
她第一個就聽到了她的名字，她是轉讀生，學號排名是全班倒數第一，怎麼第一個就能點到她頭上去呢？
沈採聽到這話，趕緊在她後背上一拍，“快點，你小叔叔點你名字呢？快站起來。”
他目光在人羣中淡淡地掃過，“這是沒來嗎？那就算缺課了。”
沈採聽到這話，趕緊替凌暖青舉了下手。“到！”
凌暖青直起身，在衆目睽睽之下擡起了手臂。“到。”
“這麼多人，我看不到，聽到點名聲請起立。”
凌暖青站了起來，嗓子脆生生的，那模樣儼然就是老師眼裏的乖學生。“到。”
凌紹誠目光堂而皇之地落到她臉上，眼角餘光裏早就鑽進了程亦辭的身影，他繼續往後走，來到了最後一排位置的後頭。
“坐下。”
凌暖青聽着凌紹誠在繼續點名，她心裏好像被點了把火似的，臉色很難看。
沈採湊近她低聲問道。“怎麼了？”
他不配。
什麼教授，什麼老師，他給人上課難道不是誤人子弟的嗎？
在凌暖青眼裏，凌紹誠就是衣冠禽獸，仗着得天獨厚的家世橫行霸道。
凌紹誠站到她後面，並沒有全班點名，也就挑了七八個同學，凌暖青如芒在背，脊背繃緊了都不敢彎一下。
凌紹誠盯着她和程亦辭一前一後坐着的身影，他不在場的時候，難道他們還想舊情復燃嗎？
他甩了下手裏的點名冊，薄薄的紙張敲在凌紹誠的腿上，卻發出一陣脆響。
他回到講臺上，正式開始授課，凌暖青坐在臺下一個字都沒聽進去，沈採也沒再開小差，藏起了手機乖乖地聽課。
“你小叔叔非常專業啊，講得好極了。”
凌暖青回過神，沒有答話，但是擡頭看向了凌紹誠站着的方向。
這男人要不是有真才實學，他絕對講不了這樣的課，凌暖青不光都聽進去了，而且完完全全聽懂了。凌紹誠的聲線中帶着冷冽感，以至於他突然提問的時候，有些令人措手不及。
凌暖青生怕又要被點到名，第一時間用書擋住了自己的臉。
男人往後走了幾步，腳步聲空蕩而低沉，凌暖青料定他是衝着她來的，這個提問雖然簡單，可她一點都不想再被人叫起來。
凌紹誠走到最後一排，凌暖青心慢慢懸起來，知道完蛋了。
男人走到一張桌子跟前，在上面輕敲了下。“你來回答。”
凌暖青視線掃過去，看到一名女生站了起來，那人方纔神遊半天，壓根沒有聽進去。“我不會。”
“你再說一遍？”
女生不以爲意，這是大學了，回答不了問題交不出作業那都很正常，又不是初高中的時候還要被老師管着。“回答不出來。”
“出去。”
“……”
女生一臉驚詫，卻看到凌紹誠拿起她桌上的書，朝她身邊的朋友指了下。“你來。”
那一人慢吞吞站了起來，“我也不會。”
凌紹誠沒再管兩人，就讓她們這麼站着。半堂課下去也沒讓她們坐下，他好像是忘了還有兩個人杵那了，等他反應過來時，凌暖青看到他徑自走到教室門口，居然將沒收起來的兩本書都給扔了出去。
然後，那兩個女生被趕了出去。
凌暖青腦子裏這纔有了印象，這兩個女生就是她早上在校門口碰到的，對她指指點點的那兩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