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先坐會。”
凌暖青亦步亦趨地來到病房門口，馮叔在那裏親自守着，見到她後只是睇了眼，凌暖青看向了坐着的兩人。
“爺爺，小叔叔。”
“沒有大礙了吧？”凌老爺子口氣平平，似是隨口一問。
“我沒事。”
倪蕾將手摸向腳踝處，老爺子看到她的腳腫着，怪不得方纔走路一瘸一拐。“這是怎麼了？”
“沒事，我不小心摔的。”
“好好走路還能摔了不成？”老爺子不悅地皺起眉頭，“以後是要做凌家大少奶奶的人，這也太不小心了。”
凌老爺子不是不知道凌紹誠和凌暖青的關係，可他當着凌暖青的面將這身份允諾給了別人，也等於是在告訴所有人，他根本不會接受凌暖青。
倪蕾面上難掩得意，擡起的視線落到凌暖青小臉上，“凌爺爺，您現在說這話還早了點，紹誠不一定有這樣的想法。”
“當初老四和任家的婚事，也是我定的，你瞧瞧他們現在多好。”
凌呈羨嘴角牽動下，他同任苒那是有緣千里來相會，要不然早就被這包辦婚姻給害了。“爺爺，我那是聽話，您瞧我多聽話一孩子啊，可老大不一樣，他精明着呢，我看他不會隨隨便便答應的。”
凌老爺子掃向凌呈羨的眼神帶着滿滿的鄙夷，“哼，你聽話？這恐怕是我聽過的最大的笑話了。”
“有些事看破不說破，您瞧瞧你那大孫子多不省心。”
凌紹誠的助理拉開了房門，從裏面走出來，視線掃了圈後落定在凌暖青臉上，他有些爲難地衝着老爺子說道。“凌先生醒了……”
倪蕾率先站起身，踩着高跟鞋就要進去，助理伸手攔了把，“凌先生說讓我把小姐帶進去，除此之外誰都不見。”
“什麼？”倪蕾嗓音都變了，她在急救室外等了半天，現在倒好，凌紹誠卻連她的面都不肯見？
老爺子拄着柺杖起身，徑自走到助理的面前，“怎麼，連我都不見？”
“您請見諒，凌先生身體虛弱……”
凌老爺子直直往裏闖，助理自然不敢攔他，他回頭握住了倪蕾的手腕將她拖進去，另一手擡起柺杖指向凌暖青，“你給我乖乖地在門外守着。”
兩人快步進去，凌紹誠睜了眼，聽到腳步聲擡了下眼簾。
“紹誠。”倪蕾聲音有些抖，方纔聽司機形容那個場面的時候，她已經嚇出了一身冷汗。“你還好嗎？”
凌紹誠目光裏透了些許茫然，搞不懂她爲什麼會在這。他眼睛在病房內掃了圈，卻沒看到凌暖青的身影，他手臂擡了下，“她人呢？”
助理知道他指的是誰，但是礙於老爺子在場，不好多說。“小姐沒事。”
“既然沒事，人呢？”凌紹誠爬不起來，麻藥勁還未完全過去，整個人虛軟不堪。
“你都成了這副模樣，還管別人做什麼？”凌老爺子拄着柺杖往前走，這會親眼見着他沒事了，心裏才落定些，“你爲了個女人——”
凌紹誠喫力地閉了下眼簾，“爺爺，那些人是衝着我來的，不是我爲了她，是我連累了她。”
“胡說！”凌老爺子聽到這話，更是怒不可遏，“那輛車是誰要坐的？”
凌紹誠睜開眼，視線掃向助理，他趕緊搖搖頭以示清白。老爺子冷笑聲，“你以爲我不管事了是吧？我自己不會查嗎？”
“她到底在哪？”凌紹誠有了不好的預感，就怕趁着他昏迷的時候，老爺子對着凌暖青做了什麼。
他語氣焦急，撐着半邊身子想要起來，剛縫合過的傷口眼瞅着要撕裂，老爺子氣得用柺杖想去抽他。“虧我還怕你死了，在這守你半天，早知道我就把她丟到海里去，等你醒來發現她沒了……”
“你敢！”
凌暖青隔着敞開的門板聽到男人的嘶吼聲，沒了平日裏的沉着，他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。
老爺子差點背過氣去，倪蕾忙安撫他兩句。“您別生氣，別跟一個病人一般見識。”
“我問你們，凌暖青在哪？”凌紹誠一個字一個字地從嘴裏咬出來。
凌呈羨站起身，在她背後推了把。“你再不進去，他能把醫院給拆了。”
凌暖青趔趄了好幾步，但總算是闖進了凌紹誠的眼裏去，助理將他壓回病牀上。“小姐沒事。”
“怎麼才進來？”凌紹誠擡手在身側重重捶了下，“是不是傷哪了？”
“沒有。”凌暖青在衆目睽睽下往前走，凌紹誠的眼裏也只能看得見她，他視線在她身上掃了圈，先是看到了她手背上的一大片淤青。
那是掛水鼓包之後留下的痕跡，凌紹誠手指動了下，示意她走近些。
凌暖青越過幾人走到牀邊，凌紹誠一眼就看到了她臉上的紅痕，“這是怎麼回事？誰打的？”
她下意識去捂住臉，凌紹誠又想爬起身，一陣暈眩感襲來，他伸手攥緊了凌暖青的手腕後躺回去。“告訴我，誰對你動手了？”
這麼一個被他在眼皮子底下盯着長大的人，真是捧在手裏都怕摔了，他再氣的時候也沒動手打過她，別人憑什麼？
倪蕾知道凌暖青一準會告狀，與其被她添油加醋，還不如自己承認了。
“我打的。”
老爺子餘光稍稍地掃過去，沒接話，凌紹誠一雙眸子內燃起了熊熊的憤怒。“你打的？”
“是，我當時太擔心了，一時氣不過。”倪蕾不覺得這是多大的事，再說這起車禍確實因凌暖青而起，“我也不是故意的。”
她原本還算氣焰囂張，至少不覺得自己有任何過錯，可凌紹誠的眼神駭人無比，倪蕾有些話到了嘴邊只好吞嚥回去。
“你有什麼資格打她？”凌紹誠儘管虛弱，但質問的口氣卻一樣咄咄逼人。
倪蕾被他逼得低垂下了眼簾，“我……”
凌紹誠不給她開口的機會，冷冽着嗓音吼道，“滾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