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讓他們都回去吧。”
誰沒有家呢？誰沒有正在等待着他們回去團圓的父母呢？
可凌紹誠充耳不聞，這些人就只能陪着凌暖青在這邊耗。
盛開的煙花點綴在透亮的落地窗上，客廳內亮如白晝，凌暖青走到傭人的身邊。“阿姨，這兒沒你的事，你快回去吧。”
傭人衝她輕笑下，“小姐，你都沒喫幾口晚飯，我再去給你下點餃子？”
凌暖青又望向了一邊的廚師，“你也回去吧。”
凌紹誠十指交扣，食指在手背上一下下點着，似乎在數時間。
過了大約個把小時後，助理才把人帶過來。
凌暖青一直沒有坐下，她聽到有腳步聲進來時，目光不由望向門口的方向。照片中的那兩張臉她記得清清楚楚，她方纔就做足了心理準備，可是如今這樣面對面了，她不知道該迎上前還是怎樣。
中年男人走在前面，凌暖青見這對夫婦走近過來了，她眼裏有期盼地想要上前。
她臉上的表情變得小心翼翼的，有點忐忑，又有些不敢認的樣子。
凌紹誠都看在眼裏，他嘴角拂開了嘲諷的笑意。
“凌先生，您找我們過來，這是……”
邵峯點頭哈腰的，他身邊的女人經過凌暖青身邊時，就連眼皮子都沒有擡下。
凌暖青似是被兩人的疏離給推進了冰窖中，如果他們真是找上門來尋親的，怎麼可能看到她會是這樣的反應呢？
她怔楞在原地，喉間冒出乾澀，掌心內的汗水在褲腿上擦拭了下。
“凌先生？”
這年夜飯才喫到一半就被這麼叫出來，莫不是那件事有結果了？
凌紹誠不喜歡擡頭看別人，邵峯見他不說話，忙往下蹲去。
“沒什麼事，我家這丫頭想見見你們。”凌紹誠說着，朝凌暖青的方向一指。
邵夫人跟望過去，就看到一個標緻的姑娘站在那，“這位小姐長得真是好看，貴氣十足呢。”
凌暖青的心徹底沉到了谷底，之前她還存着一絲僥倖，心想會不會是凌紹誠的助理去接他們過來的時候威脅了他們。可一對急於尋找女兒的父母，她相信就算是被人用刀當場架在脖子上，都不會是這種反應。
她退到了邊上，雙腿站得僵硬發酸，凌暖青怔怔地坐了下來。
她明白了，是她着了別人的道，誤會凌紹誠了。
凌暖青彎下腰，將臉埋進掌心內，凌紹誠按住她的肩膀將她拉起來。“你不是想見他們嗎？現在人來了，不該多說說話，聯絡聯絡感情？”
凌暖青脣角繃得死緊，邵峯聽不懂凌紹誠的話，更想不起來他們和凌暖青能有什麼淵源。
“老婆，你認識這個姑娘嗎？”
邵夫人直接搖了頭，“以前沒見過啊。”
“你們家裏有孩子嗎？”凌紹誠揚聲問道。
“有個兒子，在念高中。”
“有沒有可能……你們之前走丟過一個小孩？”
邵峯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。“絕對不可能，我們就一個兒子，遠門都沒出過的。”
凌暖青推掉了凌紹誠的手，想要起身上樓，但男人很快又把手掌按了回來。
兩人面面相覷，這又是幾個意思？大老遠的把他們叫過來，到底爲了什麼？
“凌先生，是不是上次那份合同有進展了？”邵峯總不能白來吧，既然話都到嘴邊了，還不如問問清楚。
“沒有。”凌紹誠一口回絕。
邵夫人拉了下邵峯的手臂，眼看着他臉色變得灰白，可有再多的不滿又能怎樣呢？他們年夜飯喫到一半，真是丟了筷子就過來的，誰曾想等到的卻只有這麼幾句話？
凌暖青臉上滾燙起來，這一切因她而起，現在還連累了一幫的人。
“凌先生，那我們不打擾您了。”
“走吧。”凌紹誠直接下了逐客令。
邵夫人望了眼凌暖青的方向，她趕忙避開視線，助理將兩人送到外面，客廳內站着的人都不講話，氣氛變得越來越壓抑。
凌老爺子的那席話現在聽來也是疑點重重，說不定照片發到她手機上的事就是他故意安排的。
凌暖青這樣孤身闖到老宅去，凌紹誠現在這口氣肯定是消不掉。
他要不消氣，今晚大家誰都別想好過。
凌暖青可憐兮兮地望向傭人。“阿姨，我餓。”
傭人聽了這話就要去廚房。“我現包的餃子還沒下呢，我現在就去。”
凌紹誠聞言，卻是立馬站起了身，他快步往廚房門口走去。“我來。”
凌暖青跟進去時，看到凌紹誠正往鍋裏添水，一個個肉鼓鼓的餃子就擺在邊上，她走過去想要拿起餃子，手背上卻結結實實捱了一下。
“水還沒開。”
凌暖青握着一隻餃子站在邊上，等凌紹誠掀開鍋後，將餃子丟了進去。
燙水差點濺到她的手上，凌紹誠趕緊將她拉開，“怎麼燙不死你呢！”
“你難道想要燙死我嗎？”
凌紹誠見她沒事，這才鬆了手。“留着你做什麼，添堵。”
男人將餃子一個個往鍋裏放，凌暖青這會心虛得很，所以說話聲音自帶一股委屈。“今天可是除夕啊，說出來的話就是許願，通常都會應驗的。”
凌紹誠一個厲色掃過去，瞪得她乖乖閉起嘴巴。
“喫多少？”
“八個吧。”
凌紹誠將袖口往上推，“出去等着。”
凌暖青往外走，等到凌紹誠端了下好的餃子走進餐廳時，看到她正從樓上下來。
她手裏拿着一摞的紅包，進了客廳後給每個人都發了起來。
傭人起初不敢收。“小姐，凌先生已經給過了。”
“這是我單獨給的，來，每人都有份。”
凌暖青往他們手裏不住塞着，凌紹誠拉開了身邊的椅子。“既然是小姐給的，就拿着吧。”
衆人聽了他的話，這才收，凌暖青快步走向餐廳，將一個紅包遞給凌紹誠。“這是給你的。”
凌紹誠眉頭輕挑，這倒是稀奇，不過她發紅包的錢不都是他今早纔給她的嗎？
“快拿着。”
凌紹誠面無表情地接過去。“謝謝。”
凌暖青回身望向一屋子的人，“你們都回去吧。”
助理看了看凌紹誠，男人將筷子擺好，將紅包放到自己的兜裏。“聽她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