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暖青坐在後車座內，自然也知道後面有人跟着，“你最好不要讓他們跟上來。”
“小姐，這路上車越來越多了……”
“你也不想凌紹誠丟下他的新娘，跑過來替我收屍吧？”
司機聽着這話瘮得慌，雞皮疙瘩也在慢慢起來，“您過去又能做什麼呢？”
“當面說聲恭喜都不行嗎？”
凌暖青看到司機的臉色都被嚇白了，越是這種時候，她就越是不能表現得太正常。
“小姐……”
“你說這把眉筆刀夠鋒利嗎？”凌暖青忽然將它架在了脖子上，“我就怕我這一刀下去，血會噴濺出來，弄得車子裏到處都是。”
“您千萬別想不開！”
凌暖青將腦袋抵在司機的椅背上，“那你倒是開快點，我怕我會想不開。”
司機聞言，只好踩了油門，他也不敢在這拖延時間，只能朝着凌紹誠所在的酒店開去。
助理一看不好，第一時間撥通了凌紹誠的電話。
男人正在酒店裏招呼賓客，他心有不定，這個時間凌暖青應該到機場了。
手機鈴聲混雜在各種各樣的說話聲中，凌紹誠起初並未聽見，等他將手伸進褲兜時，他才發現手機在震動。
凌紹誠看眼來電顯示，“喂。”
“凌先生，不好了，小姐正在趕過來。”
“她沒去機場？”凌紹誠朝四周看了眼，凌家和倪家全部的親戚基本都已經到了，凌老爺子這會正和倪嵩昌說着話，凌暖青要真這樣闖進來的話，可想而知場面會鬧得多難看。
“快，給我攔住她！”不顧一切都要將她攔在酒店外面纔行。
凌紹誠走不開，更不可能這個時候把人都撇在大廳內，他心急如焚，“必須給我按住她。”
只要不鬧出人命，用什麼辦法都行。
車子很快停到酒店的門口，凌暖青推開車門就跑了下去，助理在後面緊追不捨，“小姐！”
“快，攔住她！”
門口安排了好幾名保鏢，也都認識凌暖青，聽到了助理的話就要上前。
她一臉堅決，出來時就想到了各種可能性，凌暖青將眉筆刀架在手腕上，幾乎沒有猶豫就劃了下去。
助理只看到她手臂垂着，鮮紅的血漬淌過她的指尖往下掛，誰都不敢上前，凌暖青就這麼直接往裏衝了。
“你們——”
那幾人面有焦急，助理朝腳邊看了眼，潭底越發幽暗，他怪不了他們，凌暖青這個樣子誰都不敢攔。
他大步往裏面跑，凌紹誠舉辦婚宴的大廳很好找，一路都有指引物，凌暖青很快被助理攔了下來。
“小姐，您別這樣。”
凌暖青看着擺在門口的婚紗照，多麼登對的一雙璧人，照片中的倪蕾偎在凌紹誠的身側，笑顏如花。她將眉筆刀伸過去，一刀往下割，隨着撕拉聲傳來，照片被裁成兩半。
助理大驚失色，賓客還未到齊，可這兒卻已經沒法收場了。“小姐，我送您去醫院。”
“怕什麼，這一刀又死不了人的。”
她握緊那把眉筆刀，手腕處的疼痛鑽心蝕骨，“你要再攔着，說不定第二刀就能要人命呢。”
“小姐！”他不敢讓那些保鏢一擁而上，這小姑娘雖然平時溫溫吞吞的，可下手的時候壓根不知道什麼叫手軟和後果。
“您破壞了凌先生的婚禮，對您又有什麼好處呢？”
“沒有任何好處。”凌暖青心知肚明，“可我也不想要什麼好處。”
“小姐，凌先生一直都想保護好您……”
凌暖青聽着這話覺得好笑，他所謂的保護就是把她逼近死衚衕裏，而他呢？權勢、地位、女人，應有盡有。
“可我想把他毀了。”
助理瞅準時機，不顧危險伸手想要去搶奪凌暖青手裏的眉筆刀，但她到底還是快了他一步，那刀子割得好像並不是她的肉。
“你——”助理堪堪將手收了回去，凌暖青這一刀比較深，而且就劃在原來的刀口上，她捂着手腕往廳裏走，誰都不敢去攔她一步。
任苒和凌呈羨剛坐定下來，她摸出手機，可就算打開了對話框，她也不知道要怎麼去安慰凌暖青兩聲。
人羣中有嘈雜聲傳來，議論紛紛。“這誰啊？”
“天哪，怎麼回事？”
凌暖青死命按着傷口在往前走，血漫過了她的指縫，滴滴答答打在她的黑色連衣裙上，很快，那抹殷紅又順着她的裙襬往下滴，蜿蜒到她的腿部。
凌紹誠站在一堆男人中間，品貌非凡，眉角輪廓清冷中透着不合羣的孤傲，他脣瓣抿成一線，有微微的出神。
他循着人聲望過去，就看到凌暖青身影踉蹌，他臉上的神色瞬間崩塌，推開了旁邊的人快步走過去。
“暖暖！”
凌暖青一聽見這聲音，腳步走得更加快了，她跑到了婚禮臺上，一把將司儀剛調試好的話筒抓在手裏。
“不要——”
凌暖青將話筒放到嘴邊，目光逡巡了一圈後落定在凌紹誠的臉上，“你真要結婚嗎？你真要娶她嗎？”
任苒聽到凌暖青的聲音，不由站了起來，凌暖青雙手握着話筒，左手手臂像是剛從血水裏撈出來似的。
凌老爺子循聲望去，臉色氣得青白，可大庭廣衆之下總不能棄凌家的臉面於不顧，他哆嗦地握着柺杖，偏巧身邊還站着倪蕾的父母和親叔叔。
“暖暖，你先下來。”凌紹誠想要上前步。
凌暖青的聲音充斥進每個角落裏，“你不說有了我就足夠了嗎？爲什麼還要娶她？”
他只要答應一句，倪家今天就等於是被強按了頭，別說往來的親戚都是有頭有臉的，恐怕就連那些小門小戶都要瞧不起他們。
凌紹誠目光定格在凌暖青的臉上，她這是要拉他做墊背的呢，“有些事，我回去再跟你慢慢解釋。”
倪蕾聽到動靜聲，穿着婚紗跑了出來，凌暖青眼裏淬了一層薄薄的寒，人都到齊了啊。
“我不管，我要你今晚陪着我，你要是答應舉辦完婚禮就回金尊府，那我現在就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