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暖青看着那些人跟着小孩走了,凌紹誠這次找不到她,絕對不會善罷甘休。
範筱竹看了眼她身上的男裝,“你把衣服脫下來。”
“你要幹什麼?”
“我想到了一個辦法,死馬當活馬醫吧。”
範筱竹快速地打開衣櫥,從裏面拿出套衣服遞到凌暖青手裏。“快換上。”
“凌紹誠不是那麼好糊弄的,而且一旦被他發現的話,他連你都不會放過。”
“光腳的不怕穿鞋的,老孃怕他啊!”範筱竹一把將凌暖青戴着的帽子摘下來,“我會盡力而爲,絕不逞能。”
凌暖青逃亡至今,一路吃盡苦頭,也不想就這樣放棄了。
範筱竹換上她的衣服,奶奶還在屋裏睡着沒醒,她偷偷摸摸出了門。
一幫孩子帶着一幫大人來到凌暖青昨晚留宿的地方,屋內什麼都沒有,別說牀了,就連一張椅子都看不到。
她昨晚就是睡在這的?
凌紹誠走進去幾步,看到地上丟着一個塑料袋以及一個空的礦泉水瓶。
她寧願在外面喫這樣的苦,也要從他身邊逃離開,她現在過得日子,是凌紹誠想都不敢想的。
凌暖青躲在範筱竹家的陽臺上,能看見她的身影小心翼翼地躲來躲去,最後來到了河邊。
範筱竹几乎沒有猶豫,縱身一躍就跳進了河裏。
河面寬敞渾濁,幾百米的寬度拉架開,水花濺在臉上,還能聞到腥臭味。
凌暖青屏住呼吸,沒想到她說的居然是這個辦法,可這若是沒有極好的水性,很容易出事。
“有人跳河了!”
“快來人啊,有人跳河了!”
凌紹誠剛走出去幾步,就聽到聲音一陣接着一陣壓過來。
助理神色慌了一下,凌紹誠快步走向人羣,河邊聚集着幾個婦人,伸手正指着河中央的身影,“這不是找死嗎?一會力氣耗盡,就等着淹死吧。”
“就是那個哥哥,”其中一個小孩在原地蹦跳幾下。
助理聞言,眉頭擰得能打成結,“那麼遠,你怎麼看得清?”
“他也戴帽子啊,就是看着很像嘛。”
助理最怕凌紹誠一個衝動,趕緊攔在他身前,“凌先生,小姐不會游泳,我們肯定是找錯人了。”
凌紹誠聽完這話,臉色蒼白,毫無血絲,他目光緊盯着那個鑽出河面的腦袋,“她讓我給她請了私教,她早就學會了,還跟我說游泳對孩子好。”
說到最後,他幾乎是咬牙切齒,“沒想到,現在真的派上用場了。”
助理攔着凌紹誠,衝着幾人揮了下手。“追。”
凌暖青看到那些男人一個個跳進了河裏,她緊張地咬着手指,齒尖在細嫩的皮肉上扎出一圈圈牙印。
範筱竹游到最後已經沒力氣了,那件寬大的男裝溼了水,就像是在她身上綁了個大石塊一樣。
她精疲力盡,可不想死在這啊,到時候屍體浮起來一看,這壓根不是凌暖青,她丫的不是白死了嗎?
範筱竹真是拼了,她在水裏脫掉了襯衣,她現在累得直想吐,好不容易快要游到岸邊,腳下卻被什麼東西給纏住了。
完蛋!
範筱竹第一反應就是完了,她只顧着跑,居然忘記這水底下還張着不少的漁網,她拼命想要冒頭,但越掙扎好像纏得就越緊。
凌紹誠憤怒而激動的聲音拋砸過來,“凌暖青,你給我回來!”
範筱竹嘴裏罵了句髒話,她今天要真交代在這的話,她做鬼都不會放過這個死男人。
“怎麼回事?”凌紹誠也察覺到了不對,“爲什麼會這樣?”
“可能是被什麼東西纏住了,也有可能……是腿抽筋。”助理臉上也露出了焦急,追過去的那幫人離‘凌暖青’還有一大截,恐怕幫不上什麼忙。
凌紹誠推開他就要下去,助理見狀想也不想地將他抱住,“凌先生,您不能下水,您這是要去送命啊。”
“讓她回來!”
凌紹誠一條腿直接下了河,這水又髒又臭,沾染了傷口更是不得了,再說他現在就算游過去也是於事無補。
“凌先生,小姐是想逃到對面去的,她要真遊了過去,就從您眼皮子底下溜走了,對面沒有我們的人!”
凌紹誠目光緊盯着河面,青筋暴突,卻也漸漸冷靜下來。
凌暖青心急如焚,咬得手指都出了血,腳步往後輕退,她幫不上一點忙,卻也不能眼睜睜看着範筱竹這樣送死。
範筱竹驚慌之餘,強迫自己冷靜,這種情況也不是非死不可的,她扎猛子進了水裏,腳踝幸好沒有被纏得很死,只是一張網破了個洞,她剛好就把腳伸進去了。
河面上,連她的人都消失了,凌紹誠毛髮皆豎,眼裏的恐懼觸而即發。
“凌暖青!”
他的聲音衝進了範筱竹家裏,刺穿了凌暖青的耳膜,還帶着顫動的尾音。
“你敢死?你敢死!”
凌紹誠一把推開助理,另一條腿不顧一切往水裏踩去。
“你敢死!”凌紹誠失控了,他背影彷徨,高高的身影站在渾濁不堪的湖水裏,凌暖青望過去,隔了那麼遠都能感受到他的恐慌
他平時隻手遮天,自以爲無所不能,卻在這個時候怕得恨不得跪下去。
範筱竹半個身子都鑽了出來,她繼續往前面遊,這條命算是撿回來了。
凌紹誠退回到岸上,助理的視線一刻都不敢從他身上挪開。
“走,我們到對面去。”
現在追過去也許還有一絲希望,凌紹誠即便沒看清楚那人的臉,可她若不是凌暖青,又是誰呢?
他決絕地追了出去,範筱竹的目的達到了,她成功的將這些人引開,將這個危險區重新變成了安全區。
凌紹誠徹底走出凌暖青的視線,這也是未來幾年中,她見他的最後一面了。
他就是這樣的人,哪怕要把她逼到絕路上,哪怕他的一次次追逐害得她幾乎要去死,他都不肯對她放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