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暖青藏在面具底下的臉只能用慘白到可怕來形容，助理趕緊走到凌紹誠身邊，壓低了嗓音。“凌先生……”
這話是認真的嗎？
就別說這種地方的女人有多不乾淨了，這女人長這麼醜，凌紹誠也能看得上？
“難道你很貴？怕我給不起錢？”
“不是，”凌暖青這會已然冷靜下來，“我不賣身。”
“你說什麼？”
“我就是個服務員，平時賣賣酒……”
凌紹誠單手插在兜內，眼睛都沒有在凌暖青的身上停駐，他快步走出包廂，範筱竹實在不放心，這會就站在門口處。
蘇姐也在，遇上個大客戶自知不能得罪，“您這就要走了？我送送您。”
錢瀟瀟和好幾個女人就站不遠處，至今搞不懂凌紹誠怎麼會讓這個醜八怪進了他的包廂。
然而男人接下來的一句話，更是令人驚掉下巴，“我要帶她出臺，你出個價吧。”
蘇姐嘴裏長長地吸了口冷氣，難以置信地問道，“您說要帶誰？”
凌暖青此時就跟在凌紹誠的身後，耷拉着腦袋，是吧，別說是她了，所有人聽到這句話都會以爲凌紹誠腦子出了問題。
“她……”
蘇姐還是頭一次聽到這樣的要求，“她的臉，有點不方便啊。”
“我看過了，沒問題。”
範筱竹心口在撲通亂跳，她真是後悔了，早知道昨天就應該收拾行李滾蛋的。“先生，您的口味真是獨特啊。”
“走吧。”凌紹誠催促。
凌暖青雙腳釘在原地，心裏開始胡思亂想起來，難不成是凌紹誠認出她來了？
可按着他的脾性，他若知道他找的人就在眼前，怎麼可能會這樣冷靜淡定？
“我不去。”她拒絕得很乾脆。
蘇姐也在旁邊賠着笑，“她確實從來不做這種事的，您看……”
錢瀟瀟聽到這話，趕緊整理下身上的超短裙，將本就超低的領口往下拉扯，凌紹誠被一幫女人圍在中間，他轉身盯着凌暖青的臉。“凡事都有第一次。”
這具身體是他熟悉的，每一寸、每一個地方他比凌暖青都更瞭解，如果兩人躺在一張牀上……
凌暖青不敢往下想，“我有男朋友的，我幹不來這種事。”
“哈哈哈——”錢瀟瀟第一個笑出聲，“你男朋友是不是跟你一樣，青面獠牙呀？”
範筱竹目光緊盯凌暖青，她看不清楚她藏在面具後的表情，但她知道凌暖青一定是恐懼至極的。
她不敢輕舉妄動，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。
“明越，把她男朋友找出來，問問他……”凌紹誠一字一語吐得清晰，直白，正中人心，令人不寒而慄。“從他手裏買她一個晚上，需要多少錢？”
凌暖青驚得渾身像是掉進了冰窟似的，窒息感滅頂而來，她的事情禁不起明越的調查，範筱竹擡手擦把冷汗，完了，這可怎麼辦啊啊啊！
她看到凌暖青的身影朝凌紹誠逼近，一手抱住男人的臂膀，另一手去摟他的腰，“我跟你走就是了，你……”
男人滿眼都是厭惡，總覺得身上被她弄髒了，嫌棄感滿滿地溢出來。凌暖青撞在旁邊的牆壁上，明越對她也沒有什麼好臉色，“別動手動腳的。”
旁邊一圈人開始幸災樂禍地笑，凌暖青不以爲意，“不是你要帶我出臺嗎？早晚都是我的人，摸不得呀？”
明越手指朝她一點，示意她閉嘴。
凌紹誠擡腿走出去，凌暖青摸了摸被撞痛的肩膀，她經過範筱竹身邊時，手腕被人輕釦下。
凌暖青衝她擠出抹笑，沒事的，能不能躲過去就看命了，看看老天是眷顧凌紹誠，還是更眷顧她。
範筱竹眼睛裏忍不住涌出晶瑩，除她之外，誰都不會知道凌暖青此時的煎熬。
幾人走出紙醉金迷，車子在門口等着，助理過去拉開車門。
凌暖青跟着凌紹誠坐進車內，她手掌不停地摸來摸去，像是從來沒見過這麼豪華高檔的車子。
“這得好幾十萬吧？”
助理嘴角微僵，這個女人要麼不開口，一張口全是愚蠢的話。
凌紹誠壓根不搭理她，這會車窗緊閉，凌暖青身上散發出來的劣質香水味跟催吐劑似的，凌紹誠鼻子發癢，坐在前排的兩人也快受不了了。
明越打了個噴嚏，用手捂住鼻子，這味道實在是很上頭啊！
時隔五年，凌暖青跟凌紹誠就這樣坐在一輛車內，男人餘光睇了眼，他除了覺得她身形跟凌暖青很像之外，其實壓根沒有好好看過她。
他一眼看到了女人的花臂，又是龍又是鳳的，一看就是社會人。
凌紹誠別開視線，更不願再多看一眼。
凌紹誠回到酒店，開了房門徑自往裏走，凌暖青腳步停頓下，直到聽見男人的聲音，“過來。”
她亦步亦趨往前走，越是不說話，可能就越會露餡。
凌暖青若是安靜了，凌紹誠八成會瞧出些不對勁來，“哇，這個房間好大啊，乖乖！自帶香氣，還有這張牀，怎麼翻滾都不會掉下去吧？”
凌紹誠站到偌大的落地窗前，一把將窗簾扯開，任由星光點點照進這個頂層的豪華房間內。
她看着凌紹誠的背影，不知道他這五年是怎麼過的，可他過得好不好跟她又有什麼關係呢？
凌紹誠正在解着袖釦，頎長的身影投落在凌暖青的身前，她這麼仔細的從後面觀察他，他真的一點沒變。男人猛然間轉身，兩人的視線似乎撞上了，凌暖青堪堪地別開。
“這兒有酒嗎？要不我們喝點酒助助興？”
凌紹誠靠着落地窗，當年他就是被凌暖青這樣騙了的，一杯藥酒下毒，差點要了他的命。
他目光緊鎖住她，盯得凌暖青有種無所遁形的壓迫感，她生怕他突然會冒出來一句，“凌暖青，裝得累不累啊？我早就識破你了。”
她緊張到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，可仔細再看，凌紹誠的注意力好像並不在她身上。
他只是從她身上看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，他滿腦子想的都是那個人，壓根沒把跟前的凌暖青放在眼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