嘀嘀嘀——
司機按着喇叭不鬆手，這陣吵嚷劈開了夜間的寧靜，凌暖青脖子一縮，扭頭看眼。
顯然是凌紹誠等得不耐煩了，旁邊幾名客人捂住耳朵。“幹嘛呀這是？”
“請問您需要什麼？”
“一杯珍珠奶綠，謝謝。”
凌暖青回頭衝着那輛車子吼，“吵死了，等不及就走。”
司機看眼凌紹誠，但凡他要說一個走字，他肯定一腳油門跑了。
但凌紹誠金口不開，他也不好擅作主張。
凌暖青捧了杯奶茶回到車內，一邊吸着裏面的珍珠，一邊玩手機。
兩人進了酒店，凌暖青走到自己昨晚住的房間跟前，正要從兜內掏出房卡。
凌紹誠拽住她的胳膊將她往前拉，她用力掙了幾下，“我要睡覺了。”
凌紹誠將她帶進了總統套間內，凌暖青往沙發上一坐，時不時擡頭都能看到凌紹誠那雙陰狠的目光。
“你別這麼瞪着我，有話直說。”
“你……”
凌紹誠卡頓下，這句話說出來時，天知道下了多大的決心。“賣給過幾個男人？”
凌暖青用吸管去戳杯子裏的珍珠，一臉的不在乎、無所謂，“這我哪記得清楚。”
一個杯子揮過來，凌暖青一動不動坐那，就砸在她的腳邊。
“哎呦，我真記不得，難道我要用個小本本記下來嗎？”
“凌暖青，”凌紹誠臉上有很重的自我折磨的痕跡，每一個神色都是痛苦的，就連聲音都暗啞不少。“你爲什麼會變成這樣？”
她用力吸了一口，雲淡風輕，“你真不知道？要不是你趕盡殺絕，我至於淪落進那種地方？我若不是通緝犯，若不用躲着你，我完全可以找一份不錯的工作。”
“那些男人……”凌紹誠想到那個朱先生的樣子，“你願意委身於這樣的人，難道我不比他好？”
“眼睛閉起來後，都差不多吧，我不挑人，最喜歡速戰速決的。”
凌紹誠根本不是凌暖青的對手，她如此自賤，弄得他毫無招架之力。
凌暖青看得出來，凌紹誠被她噁心得夠嗆。
兜裏的手機猛然間震動起來，她皮膚一陣發麻，凌暖青當做不知道，但嗡嗡的聲響很明顯。
凌紹誠掛着睥睨的目光，“誰的電話？”
“騷擾電話。”
“你看都不看一眼？”
凌紹誠站起來，走到凌暖青面前，將手掌遞過去。“給我。”
她張嘴就想咬她，凌紹誠按住凌暖青的腦袋，“別在我眼皮子底下耍心眼。”
“我怕要是我哪個相好來找，會氣死你，所以還是算了。”
凌紹誠將手摸進凌暖青的兜內，她即便按住也沒用，手機被他掏了出來，凌暖青餘光掃一眼，面色鉅變。
那是幼兒園的座機電話。
“還給我！”
“接，不說是你的客人嗎？來，當着我的面接。”
“你看這種號碼，一看就是騷擾電話的……”凌暖青的聲線在顫抖。
凌紹誠點了下接通，那頭起初沒有聲音，像是在等着凌暖青先說話。
“媽媽。”
凌暖青心肝俱顫，如遭雷擊，一身冷汗刷得冒出來，就連眼圈都好像有些紅了。
她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巴掌，好將自己徹底抽醒，這個時候千萬不能亂！
“媽媽，你怎麼不來接我呀？”
聆聆的聲音，字字清晰，凌紹誠目露猶疑，潭底有些難以置信，又有些小心翼翼地盯向凌暖青。
她想要張口，被凌紹誠一把捂住嘴，凌暖青涌起無盡的絕望，她是不是要藏不住她的寶貝了？
聆聆沒聽到凌暖青的聲音，也不說話了，凌紹誠有些心急。
“你找誰？”
那頭的小男孩一聽，嗓音很冷靜，“我找我媽媽啊，你是誰？”
“你媽媽叫什麼名字？”
凌暖青想要將凌紹誠的手拉開，但怎麼都掙不掉，她心跳的加速聲敲打進耳膜內，就聽到聆聆奶聲奶氣地說道。“我媽媽叫袁芳芳。”
凌暖青聚攏而來的恐懼感被砰然擊碎掉，她目光有些恍惚地盯着凌紹誠的側臉。
男人面上全是失落，又覺得自己特別好笑，他方纔在想什麼？
難道以爲這是他的孩子？
怎麼可能，當年凌暖青可是當着他的面將孩子打了的。
“你媽媽的手機號碼是多少？”
“這就是我媽媽的電話啊。”聆聆說着，報了一遍號碼，只不過將尾數的零改成了九。
凌紹誠輕彎下腰，收回了按住凌暖青嘴的那隻手，他撐向額頭，面露疲憊。“你打錯了。”
“打錯了？”聆聆拿出小孩子不依不饒的勁來，“那你這是什麼號碼？”
凌紹誠沒這個耐心跟他廢話，“找你媽去。”
“你們大人真無聊！”男孩子很生氣，“那你還問我媽媽叫什麼名字，還問我電話號碼！”
凌紹誠被嗆得不輕，“你找你媽，接電話的是個男人，你自己不懷疑？”
“我媽媽有男同事的呀，笨蛋！”
聆聆咔嚓將電話給掛了。
凌暖青前額上有隱隱汗漬，虛驚一場，但卻把她嚇得不輕。
她知道這樣下去遲早會出事的，她被凌紹誠困在這一步不能離開，孩子長期見不到媽媽，肯定會着急害怕。
凌暖青盯着天花板出神，她只有最後一步棋可走了，即便心裏一百個不願意，但這是唯一的辦法。
凌紹誠這兩天都在挖她身邊的關係網，相信很快就能挖到小聶老師身上。
聆聆，她是藏不住的。
凌暖青盯着凌紹誠看眼，男人安靜地坐在那，眉目染了痛，眼角泄露出滿滿的失望和哀慼。
她胸口起伏了好幾下，絲毫不掩飾嘴裏的笑。
“哈哈哈——”
凌紹誠只覺這陣笑聲刺耳無比，側目時臉色駭人。“你笑什麼？”
“凌紹誠，你剛纔什麼意思啊？以爲這男孩是我的孩子嗎？”
他脣瓣緊抿，一語不發。
凌暖青嘴角處笑意不減，“你該慶幸他打錯了電話，要真是我兒子，你會更受不了的。那說明我不光賣了，我還生了別人的孩子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