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穿着黑色的毛衣，袖口搭在手臂上，整個人有一種說不清的慵懶感。
凌暖青朝窗外看眼，那些人似乎沒有追過來，她總算能鬆口氣，只要範筱竹和於暢脫了險，他們就能儘快帶着言言離開了。
車子開回到大路上，高掛的霓虹燈彰顯出溧陽另一半的熱鬧和繁華，凌暖青衝着前面的司機輕聲道，“就在這把我放下來吧。”
司機好像沒聽見，壓根沒有減速的意思，凌暖青這才覺得有些不對，剛纔真是魯莽，居然就這樣上了陌生人的車。
可如果重來一次的話，她還是隻能做出這樣的選擇。
凌暖青再度望向身邊的男人，“我要下車了。”
她話音被車內的靜謐給吸附乾淨，凌暖青雙手緊攥下，“我手機裝着定位呢。”
“怎麼，怕我害你？”
“不是，當然不是。”
“不要小看了凌紹誠，他很快會找到你的。”
凌暖青聽到這話，立馬回頭去開車門，男人也沒攔她，不過門窗緊鎖，她現在是插翅難飛。
“你是誰？”
“凌紹誠這三個字，很可怕嗎？”
凌暖青將自己往角落內縮，“你一直都在跟着我？你都看見了什麼？”
“我只是擔心你，你說你就這樣回去，可你消失的這一天半時間，你要怎麼跟他解釋？”
凌暖青來不及想這麼多，“我自有辦法。”
“如果編出來的理由不能一次性說服他，你就不怕引火上身？到時候他細細一查，恐怕你那兩個朋友一個都別想躲過去。”
那也就意味着，言言藏不住了。
凌暖青憑空消失，凌紹誠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尋她，斷不可能被她三言兩語就糊弄過去。
酒店。
父子兩人坐在餐桌前，凌紹誠坐在窗邊，透着夜色的臉浸潤出森寒。
還是沒有消息，他心慌至極，只能將希望寄託在聆聆身上。
明越快步進了餐廳，來到凌紹誠的身邊。“凌先生，人找到了。”
凌紹誠立馬就要起身，“在哪？”
助理看眼聆聆，見他放下了手裏的筷子，“你們找到我媽媽了？”
這麼快嗎？
“你在這好好喫晚飯，一會回房間看電視去。”
“不，我要見媽媽。”
凌紹誠不可能把他帶着，明越叫了人過來盯緊聆聆，這纔跟着凌紹誠離開。
他將地址低聲告訴給了司機，讓他導航過去，坐在後車座的凌紹誠忍着聲問道。“她在哪？”
明越臉色難看，支支吾吾，不知道要怎麼開口。
“說。”
“跟一個男人出去喫飯，被拍到了，我們的人正盯着她呢。”
凌紹誠牙關咬得死緊，沒再問下去，他這會憤怒異常，臉色透着涼冰冰的寒。
車子很快來到一家賓館，凌紹誠擡眼望向窗外，明越喉間滾動下。
他下了車替凌紹誠將車門打開，“說是小姐就在裏面。”
凌紹誠猶豫下，幽暗黒邃的潭底淬了一層寒冽，他不敢跨出第一步，他心裏已經有了最壞的打算。
男人伸手在腿上拍了下，拂開抹褶皺，然後下車。
外面天氣很冷，凌紹誠就穿一件單薄的襯衣，晚風颳刺而來，令人瑟瑟發抖。
他繃緊麪皮往前走，助理拿了件長款的黑色西服追在他身後，到了賓館的門口，這纔給他披上。
某一間房門跟前，有凌紹誠的人守在那，將唯一的出口堵得嚴嚴實實。
凌紹誠按響門鈴，裏面先是傳來男人不耐煩的聲音，“誰啊？”
他聽到這話，按着門鈴的手頓住。
有腳步聲正在朝門口走來，但很快又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，“別開門。”
短短的三個字，尖銳而刺耳。
凌紹誠站到旁邊，面無表情，“砸了。”
兩個彪形大漢上前，這家賓館並不高檔，小破門哪裏禁得住這樣地撞擊。
凌紹誠走進房間時，衝出來的男人還未來得及說話，就被明越給撂倒在地上。
凌暖青躲在窗簾後面，那一片簾子在動，凌紹誠過去將它扯開。
她喉頭艱難地涌動兩下，“你……你怎麼來了？”
凌紹誠將她拽出來，她還穿着這家賓館的睡衣，男人的目光在屋裏掃了圈，最後定格在那張牀上。
白色的牀單和被褥均是凌亂的，兩個枕頭疊放在一起，半邊被子垂掛在地板上，這樣的畫面感極富衝擊力，在他眼裏硬是撕出道口子來。
凌暖青也知道害怕，這會縮起肩膀，頭髮未乾，這浪蕩模樣幻化成一個巴掌印，狠狠地烙在凌紹誠的臉上。
“你們誰啊？”被按着的男人揚高脖頸，“誰讓你們進來的？”
凌紹誠轉身過去，一腳踢在他臉上，噴涌出來的血濺在明越的褲管上，男人腦袋搖晃兩下，眼睛一閉，暈了。
明越讓其餘的人都出去，屋內就剩下三人，凌紹誠將腳踩在那個男人的背上。
“你知不知道，你兒子還在等着你回去？”
“你不來找我，我也要回去了啊，你……等我換件衣服。”
凌暖青說着走到旁邊的衣架跟前，只是手還未碰觸到衣物，就被凌紹誠丟向了那張大牀。
她摔得七葷八素，好不容易爬起來。“凌紹誠，你不會連這種事都要管吧？”
“你這樣出來一晚上，算是怎麼回事？”
凌暖青扒拉下頭髮，“我原本想去找範筱竹的，但她搬走了，這時候正好接到了這人的電話，所以……”
“所以怎樣？”
凌暖青知道她今晚是沒有好果子喫的，但她在凌紹誠的眼裏反正已經爛透了，再來一次又有何妨？
她回來了，凌紹誠就不用再去追着範筱竹，而她消失的這一天半時間，她花在了這件事上，這就是最好的證明。
“他讓我陪他，說是給我五千塊，你也別生氣，我拿完這筆錢以後就再也不幹了。”
凌紹誠垂在身側的手掌擡起，望着凌暖青那張依舊乾淨白皙的臉，恨不得一巴掌就這麼揮過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