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暖青擡起的雙手護住臉，喊出這一聲的並不是凌紹誠，而是睿玉。
凌暖青側過身，目光望進去，凌紹誠眼裏剛纔有一閃而過的東西，可這會已經掩藏起來了。
睿玉自作主張，知道凌紹誠這會不能出面，“看她這麼不情願，你們還是算了吧，漂亮的小姑娘哪裏沒有啊，是不是？”
凌暖青也是個拎得清的，聽到這話趕緊往後退，她伸手要去拉車門，但裏頭的人根本沒有給她開門的意思。
凌紹誠端坐在後車座內，一點沒有往旁邊挪的意思。
他側首盯向旁邊的睿玉。“你想救她？”
睿玉被問住了，她雙手被廢，可凌暖青卻好好地站在這，難道還不能說明一切嗎？
她無非是想討好凌紹誠罷了。
“警告你啊，別多管閒事！”一個兇狠的男人撲着酒氣，一條手臂衝進車內，就這麼伸到兩人的面前來。
凌紹誠眼含厲色，眼角眉峯藏着的尖銳和戾氣掃向男人的正臉，他們針鋒相對，在氣勢上，外頭的人根本就不是凌紹誠的對手。
他手有些抖，悻悻收回去。
“聽到了嗎？讓你別多管閒事。”凌紹誠看着外面的凌暖青彎了腰，也許是因爲害怕，也許是因爲冷，她不放棄的一直在看四周，但凡能找到一輛車經過，她肯定已經撲過去了。
她的心思也不在他身上。
至少沒有豁出臉皮來求他。
凌紹誠握住了睿玉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掌，“她要是坐進來的話，實在有些擠，要不你下車？”
睿玉嚇得收回了眼神，半個字不敢多說。
凌暖青只覺衣領處一緊，她貼着車門的身子被強行往外拉，她拉着車門把，“不要！”
她轉過身盯着車裏面的凌紹誠，人在絕望之下來不及細想那麼多，“凌紹誠，你救救我行不行？之前的帳可以慢慢算，但是今晚……”
凌紹誠的手落到車門上，凌暖青聽到了門鎖被打開的聲音，她心裏一鬆，眼睜睜看着男人將車門推開一點。
她剛要往外拉，卻感覺到一股重力推過來，凌紹誠踹了腳車門，凌暖青身子往後彈，她猝不及防栽倒在地，手也離開了門板，被震得發麻。
凌紹誠長臂重新帶上車門，凌暖青擡起的視線被一個男人給擋住。
她看不到車裏人的表情，她的手臂被人提起來，還沒站穩就被人扛在肩膀上，快步走到了一旁的湖邊。
凌暖青不停捶打那人的後背，“放我下來！”
“給她點教訓！女人哪裏沒有啊，快……把她丟下去。”
“救命——”
凌紹誠的太陽穴跳動兩下，但他坐在裏面沒動。
一陣暈眩感傳來，凌暖青被丟進了旁邊的湖裏面，栽下去的聲音很響，她突然間沒了呼喊，凌紹誠放在腿上的手握了下。
那幫男人跑過去看着，“你求我啊，讓哥哥把你拉上來，快點。”
凌暖青這會一個字說不出來，冰冷的湖水從她的口腔和鼻子裏面鑽進去，她凍得四肢僵硬，只能不停地揮舞着雙手。
她想到揹包裏面還有馬阿姨送她的照片和日記本，她在水裏一邊撲騰一邊將揹包舉起來。
他還沒走呢，這會坐在裏面，說不定還能看到她的樣子。
一個男人從地上撿了個石塊起來，朝着湖中心扔過去，砸起的水花濺了凌暖青滿臉，手裏的揹包又掉回了水中，冰冷刺骨地透過那層布料往裏面滲。
旁邊另一人還算清醒，按住了同伴的手。
“別把事情鬧大。”
這一擊砸下去要是偏了，那可是要出人命的。
汽車的啓動聲傳到凌暖青耳中，凌紹誠的車子先是緩緩往前開了兩三米，很快就飛速而去。
她喊也沒用，求也沒用，凌紹誠巴不得看到她這副模樣。
凌暖青身子沉重，感覺像是被人拖拽着正在往下沉，她在水裏掙扎了許久，漸漸覺得無力。
很快，有車子疾馳而來，凌暖青看不清楚是誰的，只聽到有人推開了車門。
她眼睛都沉到了水底下去，好不容易睜眼，只模糊看到了一道男人的身影。
如果是凌紹誠的，他方纔爲什麼不救她？
說穿了還是捨不得她，是嗎？
凌暖青聽見有人跳進水裏的聲音，還有岸上傳來了一陣陣慘叫聲，男人很快游到她的身邊，一手穿過凌暖青腋下，將她往上託。
“沒事吧？”
她滿面水漬，凌暖青看清楚了對方的長相，葉盛景游到岸邊，他的手下丟出了安全繩，他脫下外套後纏在凌暖青的腰際，又將繩子往她身上扣緊。
她被拉上岸後蜷縮在地上，葉盛景渾身也溼透了。
司機拿了一牀毛毯過來，葉盛景接過手後將它披在凌暖青的肩膀上，“我給你安排的房子爲什麼不住？”
她閉着眼簾，兩手抱緊那個揹包，渾身凍得戰慄顫抖，“你的目的達到了……我的，也達到了……”
“凌暖青！”葉盛景狠狠打住她的話，“你非要跟我分得這麼清楚是嗎？”
那幫男人被按在地上打得不輕，一個個嘴裏喊着饒命。
葉盛景想要將她抱起來，凌暖青撐着麻木的兩腿站起身，她身上還有明顯的水腥味，葉盛景將她帶回車上。
凌暖青靠着車門看他，“我要回自己的家。”
他輕咬了牙關，沒再吱聲。
那幾個男人被打得不輕，眼瞅着車子開遠了，一人坐起來啐了口。“這小娘們什麼來歷，瞧我這臉上被打的。”
“誰知道呢，他馬的拿人錢財替人做事，誰敢問得清清楚楚。”
幾人剛要起來，尖銳的剎車聲再度傳進耳朵裏，他們立馬有了種不好的預感。
不會還來吧？
車上又下來一幫人，不是方纔毆打他們的那幾張臉。
爲首的男人徑自走到一人跟前，還沒給對方開口的機會呢，就踩着他的肩膀將他的臉按進了泥地裏去。
“誰啊你們？想幹什麼？”
男人看眼他的手，又擡起腳狠狠踩在了他的手背上，剛纔就是這隻手不知好歹，指到了凌紹誠的面前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