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暖青坐了進去，卻未見凌紹誠進來。
他將門關上，身子靠上去，兩手想要找個支撐物，卻不知道要撐在哪裏。
明越上前，看眼他的面色，“凌先生。”
他擡起右手，做了個抽菸的動作，明越忙掏出一支菸遞過去。
凌暖青坐在車內，視野被凌紹誠的身影給擋住了，只聽到外面有打火機的聲響，她落下半邊車窗，凌紹誠抿了口煙，朦朧了臉色回頭看她。
“我抽完就走。”
凌暖青想要將腦袋鑽出去，被凌紹誠用大掌按了下。
他背對她站在寒風裏，凌暖青看不到他的手在抖，幾乎夾不住香菸。
車內被寒氣侵染，她忙將車窗往上升。
凌紹誠抽完了煙，將剩下的小半截遞給明越。
他打開車門，凌暖青留了個空位給他，凌紹誠重重地帶上門後，手臂攬住她的肩膀將她拉到懷裏。
“幹什麼呀。”凌暖青趕忙坐直身，凌紹誠將她的頭髮撥到背上，“我看看，有沒有受傷。”
“沒有。”她話雖這麼說，但咽口水的時候能感覺到痛。
凌紹誠湊近了細看，見她脖子處有一道印記，雖然不深，但泛了紅，將她白皙的脖子刻出一條觸目驚心的線。
凌紹誠的呼吸有些急促，眼眸也逐漸深沉，腦子裏揮之不去都是方纔的血腥場面。
凌暖青這會緩過神了，反而沒那麼害怕，可凌紹誠現在卻是後怕連連。
他雙手捧住她的臉，手指在收緊，她的呼吸被他的指尖壓着，凌暖青握住了凌紹誠的手腕。
“去醫院看看吧。”
“這又沒多大的事，不用。”
凌紹誠將她抱緊，雙臂用力，越收越緊，凌暖青察覺出些許的異樣來，她兩手握着他的上衣，“我真沒受傷呀。”
司機在前面朝明越看眼，他側過身輕問，“凌先生，去哪？”
凌暖青率先接過了話，“我要回家。”
“不怕嗎？”
“吳娟……會不會死？”
“不知道。”
這種事誰能說得準呢，命大一點還能救回來，可那一刀若是不巧的話，有可能當場就把她扎死了。
明越見凌紹誠沒有反對，便讓司機將凌暖青送回家。
車子開進了小區，停在單元樓前，凌紹誠還維持着摟住她的動作。
她身上的血已經乾涸，但是血腥味很濃烈，它刺激着凌紹誠的神經，凌暖青轉身就要下車。
她手落在門把上，並沒有立即離開，“吳娟一個人在這裏，親人都在外地，房子也是租的。”
“那你想去陪她？”
凌暖青皺皺眉頭，“我在想如果當時我和她換位的話，我有沒有那個勇氣去博一下。”
“不許。”凌紹誠脫口而出。
那麼危險的事他當然不會允許她去做！
凌暖青諱莫如深地看了他一眼，“放心吧，我回家就洗澡，然後乖乖地睡覺，我不可能亂跑讓你擔心的。”
她以爲他會跟上去，但凌紹誠卻連車都沒有下。
“範筱竹在家吧？”
“嗯，在。”
“好。”
凌暖青合上車門，快步朝着裏面走去。
凌紹誠放在腿上的兩手交握起來，嗓音透着陰寒，上半身儘可能地彎着，明越看不到他的表情。
“回去。”
凌紹誠嗓音也是冷的。
明越心裏咯噔下，讓司機提了速。
凌紹誠回到家時，兩個孩子已經喫過了晚飯，正窩在沙發上看電視。
言言看到他進來，蹭地從沙發上起身，拖鞋也沒穿就快步跑到了凌紹誠的面前。
“爸爸，抱抱。”
凌紹誠低頭看她，表情是形容不出的怪異，言言舉着雙手，恨不得往他身上爬。
明越忙擋在言言的跟前，“乖，跟哥哥去看電視吧。”
“爸爸，你是哪裏不舒服嗎？”
凌紹誠一語不發，沉默的樣子同平時判若兩人，他以往展現在外人面前的樣子如今端到了孩子的跟前。
言言害怕，不由往後退了步。
凌紹誠目光卻是攫住她不放，他繃緊的麪皮隨後輕舒展。
“橙橙，你怎麼在這？”
言言看了眼明越，再看看凌紹誠，“爸爸，是我呀，我是言言。”
聆聆也從沙發那邊跑過來，站在言言的身邊看他。
凌紹誠望着跟前的兩個孩子，思緒有點混亂，他彎下腰看着他們，“橙橙，誰送你和弟弟過來的？”
“爸爸，我是妹妹，我是言言，聆聆是哥哥呀！”
凌紹誠站直了起身，朝樓梯口看看，沒看到凌呈羨的身影。
他衝身邊的人吩咐，“送他們兩個回去吧。”
明越一怔，“凌先生，您要送小姐和少爺去哪？”
“還能去哪？冠雲莊園。”他可不想留凌呈羨的兩個孩子在家住夜，這凌南橙就是個惹事精。
言言面露害怕，拽緊了聆聆的手掌，凌紹誠從他們身側走過去，快步上樓。
他向來不喜歡別人家的孩子，就算凌呈羨的兩個娃長得再好，他也親熱不起來。
凌紹誠的這種冷漠，刺痛了言言，她看着明越蹲下身來。
“爸爸怎麼了？”
“別怕，爸爸跟你們鬧着玩的，別理他。”
言言將信將疑，“那他要跟我們鬧着玩到什麼時候呀？”
明越被她問住了，嘆氣聲咽回口中，“可能明天就好了。”
“走，我們去看電視吧，”聆聆扯過言言的小手，“看一會，給你喫個蛋糕。”
兩個孩子回到了沙發前，明越見狀，大步上了樓。
凌紹誠臥室的門敞開着，明越走進去，將門輕關上。
男人坐在牀沿處，神色不明，明越小心翼翼地上前，凌紹誠天天都在吃藥，可最近的狀態似乎越來越差了。
他好像不能受刺激，只要情緒受到極大的波動，整個人就會呈現出異樣來。
這樣下去，真的會很糟糕。
明越喊了他一聲，“凌先生。”
“人送回去了嗎？”
“送了。”
“這倆孩子，老四平時寶貝得跟什麼似的，今天怎麼往我這兒送了？”凌紹誠實在是想不通。
“幾點了，小姐怎麼還不回來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