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走進衣帽間，挑選着今天要穿的衣服，“自己回來的？”
“是。”
“好好盯着她，別讓她接觸一些亂七八糟的人。”
明越答應着，凌紹誠在他面前從來不避諱，扯下了浴袍換好上衣。
“她……睡覺之前就沒來看看我？”
“來了，我跟她說您睡下了。”
凌紹誠的神色這才微松，修長的手指劃過一排西裝褲，隨手挑了一款出來。“我去看看她。”
“小姐……小姐她今天有課，您忘了？”
凌紹誠轉過身望向明越，“幾點下課？”
“三點。”
“一會去校門口接她。”
明越靠在門框邊上，只覺自己的腦袋快要炸開了。
喫過中飯，明越跟在凌紹誠身後出門，坐進了車內，他將要去的地址打在手機上，遞給司機看眼。
明越不放心凌紹誠，必須押着他去看醫生纔行。
凌暖青早上起來無事，將家中裏外外收拾了一遍，範筱竹一步不離她，就怕她被昨天的事嚇出毛病來。
門鈴聲響起時，已經是傍晚了，凌暖青正在廚房擇菜，範筱竹丟下手裏的活跑去開門。
她望着門外的兩個老人，馮叔伸手在門板上敲了敲，“請問我們家小姐在嗎？”
“凌……暖靑？”
“是。”
“誰啊？”
凌暖青從廚房出來，範筱竹側開身，馮叔跟着老爺子進去了。
她身上還繫着圍兜，看到凌老爺子時臉色盛滿了凝重，馮叔衝她展顏，示意她不必太慌張。
“在做晚飯嗎？”老爺子邊往裏走，邊問道。
“是。”
範筱竹臉上揚起戒備，一步不離地跟在凌暖青身邊。
凌暖青要去倒水，老爺子自顧在沙發上坐下來，“不必了，我找你有事要談。”
她不用猜都能知道他的來意，客廳不大，擺着的是單組沙發，凌暖青在旁邊站着，“您說。”
“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家？”
她有些喫驚，範筱竹插了句話，“你放心好了，我們家暖暖現在過得很好，不靠男人一樣也能活。”
凌老爺子向來威風，別人對着他講話都要客客氣氣的，如今被人這樣插了話，他面上自然帶起不悅。
要不怎麼說近墨者黑，範筱竹這樣的人若放在平時，他多一眼都不會看的。
“你呢，你也是這樣認爲嗎？”
凌暖青心想，老爺子八成是覺得她擋了道，只要有她在，凌紹誠很難答應再娶席語。
“您放心，我跟凌紹誠之間不會有什麼事的，但聆聆和言言還在這，所以我……”
她的這席話，老爺子可聽不進去，他用手裏的柺杖在身前敲了下，“什麼事都沒有？那你倒是說說，自始至終你把老大當什麼呢？”
“難道不是凌紹誠一直在糾纏着暖暖嗎？是他不肯放手，是他不顧一切，甚至不惜用強硬的手段……“
凌暖青忙拉了範筱竹一把，示意她不要再說了。
“我沒說錯。”
範筱竹都能知道接下來的套路，說不定就是掏出一張支票，讓凌暖青拿錢滾蛋。
別一有事就來找女方的麻煩。
老爺子臉色逐漸轉冷，他脾氣暴躁，若不是刻意壓着，早就爆發了。
“看來，老大跪了一晚上，是白跪了。”
凌暖青聽到這話，下意識問道，“什麼跪了一晚上？”
“淩小姐，你還不知道嗎？”站在邊上的馮叔面露疑惑地望向她。
凌暖青搖頭不語。
“你去五撒村的那天，音訊全無，這件事跟老爺有關。”
凌暖青不由將目光投到老爺子的臉上，馮叔輕描淡寫地提起，但她知道事情應該沒這麼簡單。
“老爺子想讓凌先生娶席語，他不答應，就用你威脅他，他在老宅的門口跪了整整一個晚上，寒風跟刀一樣颳着，他嘴和心都是硬的。難道事後……凌先生一句沒跟你透露過？”
凌暖青嘴脣發白，他瞞得那麼死，怎麼可能讓她知道？
“我說他是一根筋，不撞南牆不回頭，還真是。爲你做了那麼多，卻不讓你知道，你說他圖什麼？”
老爺子一聲嘆息。
凌暖青記得那個晚上，很冷，陰風陣陣不說，那幾天應該還下着雨吧？
“他跪在地上一聲聲地求我，讓我放過你，給你一條生路。他給我磕頭，抱着我的腿，我狠心地把他踹開，那時候我心裏的悲痛大過於憤怒，你也知道他生着病呢！”
凌暖青深吸口氣。“您放心，我以後離他遠遠的。”
凌老爺子一聲冷嗤，她能做得到，可凌紹誠能答應嗎？
“之前是爺爺太執拗了，但你傷害過老大，我不讓你們在一起，也是正常的。如今他既然非你不可，我也沒什麼力氣去阻止他了，要不你就搬回去吧？”
凌暖青只當自己聽錯了，“搬回去？”
“是啊，一家團聚，再說老大的病需要慢慢養着，不能再受到刺激。”
範筱竹趕緊在凌暖青身後推了把，她身子往前趔趄步，老爺子站起身，朝她看了眼。“我也是才知道昨晚的事，方纔打電話問了老大的醫生，他的情況越來越差，你要是能在他身邊陪他的話，對他來說也是幸事。”
他帶着馮叔離開，經過凌暖青身前，老爺子又停下了腳步。
“老大不主動找你，就肯定是出事了，我剛從他那邊回來。”
“他怎麼了？”
凌老爺子不語，只是別開了臉，“你們的事，我不會再插手了，你們要是能好好的，我也高興。”
兩人沒再逗留便離開了。
馮叔一路上都挺高興的，按了電梯鍵，走出單元樓後臉上洋溢着喜氣。
“老爺子，您總算是想通了。”
“想通什麼？”
“接受淩小姐啊。”
他的腳步停住，目光在馮叔的臉上掃着，眼裏似乎是有失落。
“你跟着我半輩子了，這點心思你都猜不透。”
“您……”
“我要是不答應讓凌暖青回來，老大那邊能善罷甘休嗎？他防着我，我就沒有下手的機會。上次的事都怪老四，要不然已經成了，下一次……我會親自動手，但前提是讓老大對我徹底放下戒備，我願意接納凌暖青，這就是我的第一步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