傭人帶着舒宥寧來到醫院的時候,顧昱行已經躺進了普通病房內。
她推開門進去,裏面是個雙人間,中間有簾子隔開,顧昱行蜷縮在病牀內,雖然洗了胃,但是渾身仍舊無力。
他聽到輪椅進來的聲音,睜了下眼簾。
舒宥寧來到病牀旁邊,看着顧昱行的樣子發笑,“這藥是不是很厲害?”
“你從哪弄來的?”
“只要肯花錢,什麼藥買不到?”
顧昱行想要撐坐起身,他顫抖着手臂,目光死死定在舒宥寧的臉上。
“我是你丈夫。”
“是啊,你當然是我丈夫,我助你一臂之力難道你不開心嗎?我是個廢人啊,我不能滿足你,我現在幫你找人,不好嗎?”舒宥甯越說越激動,“你不應該謝謝我?”
“你有病了,真的病的不輕。”
舒宥寧笑得難以自已,“那位凌先生怎麼樣了?”
顧昱行喫力地坐在病牀邊,眼裏透出一種難言的陰狠來。
“凌太太呢?她怎麼樣了?當時肯定都亂了,哈哈哈——”
顧昱行強忍了一口氣,“你回去吧。”
“我是你老婆,這種時候我當然更要做出好老婆的樣子來,對了,你當時剋制住了嗎?有沒有強行把……”
顧昱行一頭往下栽,手臂撐在舒宥寧的輪椅上,揮手一巴掌打過去。
他沒什麼力氣,手掌擦過她的臉頰,舒宥寧看到有人將簾子掀開,任苒和凌呈羨從裏面走出來。
舒宥寧抿緊了脣瓣,看眼顧昱行,神色變得複雜起來。
“顧太太,你這麼做未免也太過分了。”
舒宥寧捂着一邊面頰,“你也看到了,他爲你打了我。”
“什麼叫爲了我?”任苒冷冷地瞥過一眼,“顧醫生難道不是爲了他自己嗎?”
“顧昱行,你有種,還挺能忍。”
凌呈羨見顧昱行站立不穩,扶了他一把,讓他坐到牀上。
舒宥寧咯咯地笑出聲來,“你們想怎麼樣?想動我,也得問問我先生同不同意。”
“爲什麼不同意?”凌呈羨衝着顧昱行說道,“你又不是有什麼把柄在她手裏。”
舒宥寧聞言,笑得越發大聲。
任苒拉了下凌呈羨,這種事別人管不了,之前凌呈羨都把人整成那樣了,可顧昱行對舒宥寧用情太深,能扇她一巴掌已經算是下了重手了。
“顧醫生,你好好休息吧。”
凌呈羨擰眉,“就這麼放過她?”
他幾乎是咬着牙在說話,也不想想她算計了誰!
“顧醫生,如果你真有辦法解決骨髓的事,你一定要幫幫我們,不論是錢還是別的東西,只要你肯提,我和呈羨就算是要摘天上的星星,也會盡可能去試一試。”
任苒說完這話,拉着凌呈羨往外走。
兩人出了病房,凌呈羨回首睇眼。“你方纔這話什麼意思?”
“也許顧太太的那席話,也不全是假的。”
多一條幫忙的路子,總是好的。
這件事過後,顧昱行家都不想回了,舒宥寧連藥都給他下了,還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?
他抽了一支菸,接到顧昱行的電話。
凌呈羨以爲是有什麼好消息,電話那頭的顧昱行比他還要失魂落魄,說要請他去喝酒。
凌呈羨這會學乖了,沒再去那種小酒吧,儘管進了會所,兩人還是喝了不少酒。
顧昱行這會徹底醉了,平常那麼穩重的一個人,變得有些瘋癲。
“我不回去,到家就會死的,見不到明天的太陽。”
“還不是你自找的,”凌呈羨雖然攙扶着他,卻在冷嘲熱諷。“自己不肯離婚,怪誰呢。”
司巖過來幫忙,“怎麼喝成這樣?”
“在附近給他開個房間吧,這樣送回去,那女人動手的時候我看他都沒有還手之力。”
凌呈羨可不想聽到宋城明天多一起兇殺案。
司巖在附近找了個五星級的酒店,凌呈羨將顧昱行帶過去。
他喝多了,話也變得比平常多。
“我不是不想離婚,你……不懂。”
凌呈羨掏出門卡,將顧昱行往裏面送,他撞在旁邊的牆壁上,“還有,你以爲我看到那個孩子,生命垂危,我……我不想救嗎?我也想救。”
凌呈羨對別人都沒什麼耐心,他將顧昱行強硬地拽到牀邊,讓他躺下來。“明天要是上不了班,你自己跟任苒請假。”
“我……我能救,但我不能救,你懂嗎?”
凌呈羨欲要往外走的腳步陡然收住,“你說什麼?”
顧昱行躺在牀上,胡言亂語,“我是能救的,但我不能救,你們都不懂我的煎熬,不懂……”
凌呈羨走過去,一把揪住顧昱行的領子,想要將他拉起來,“能救?你告訴我,怎麼救!”
顧昱行醉醺醺地抱住凌呈羨的手臂,“當年……我也救過一個的。”
“是任苒嗎?”
顧昱行眼睛半睜着,有些疑惑地盯着他看,“你怎麼知道?”
“你是怎麼救任苒的?”
“骨髓啊,如果老老實實等人通知,她活不了,她撐不下去的。”
凌呈羨聽得心都揪了起來,顧昱行如此謹慎的一個人,要不是今晚灌多了酒,絕不會說出這種話來。
“你給我把話說清楚!”
凌呈羨手裏沒輕重,顧昱行難受的都想吐了,“你先放開我。”
“你既然可以救我外甥女,爲什麼不救?”
顧昱行搖了搖手指頭,“我是沒辦法。”
凌呈羨恨不得將他的嘴巴撬開,顧昱行掙扎着想要起來,但是被男人揪住了領子動彈不得。
他力氣也很大,將凌呈羨都給推進了大牀內。
司巖在門外等着,以爲凌呈羨一會就能出來。
他等了許久,剛想離開,就看到房間門被人打開了。
凌呈羨神色鬱鬱不樂的樣子,身後的門關了起來,司巖上前步,“四少。”
凌呈羨不答應。
司巖握住他的手臂。“四少,你這是怎麼了?”
凌呈羨趕緊躲開他的手,“別碰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