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救命——”
童以綺不會游泳，兩手胡亂撲打着水面，楚絮聽到腳步聲由遠及近，她離童以綺很近，揮過來的水撲進了楚絮的眼睛裏，很痛。
“救我，救命啊！”
蔣修知過來時，被一個女人給拽住了手臂，“蔣少，我親眼看見的，以綺被人推下水了。”
“是誰？”
“就是跟着你的那個人。”
蔣修知沒有猶豫，縱身跟着跳了下去，童以綺接連嗆水，她是真害怕了，剛纔一個衝動，她沒想到水裏這麼可怕。
這可不是什麼正規的游泳池，一腳還能踩到底。
“修知，救我。”她聲音帶着哭腔，楚絮看到蔣修知是逆光而來的，身後蒙着一層暗淡的陰影。
她在水裏撲騰着，蔣修知這模樣，就像是從天而降的神一樣，他有他需要救贖的公主，但那人不會是楚絮。
她心裏明明白白，她就是他控制在掌心裏的一個玩物，他對她好時，也不過是因爲她好玩。
可是生死麪前，他肯定會毫不猶豫救他的白月光。
蔣修知看了眼楚絮的方向，他游到童以綺面前，她嚇得花容失色，滿面淚痕，伸手緊緊抱住蔣修知的脖子。“修知，我怕，我不想死，嗚嗚……”
蔣修知摟着她的腰，“放心，我不會讓你出事的。”
“你快救我……”
楚絮腦袋沉浸入水中，掙扎兩下，衝着蔣修知喊道，“救救我……”
童以綺不想死，她也不想死啊。
她以爲蔣修知會將她一起拉上岸，但他沒有，可能是要確保童以綺不能出事吧。
他抱着童以綺折返回去，漾開的水花推過來，將楚絮整個人都淹沒進去。
儘管這一切都在楚絮的意料中，可是當她真的被拋在原地時，她心裏還是忍不住酸脹得難受。
她就好比一個傀儡娃娃，被蔣修知搶到了身邊，可他說不要的時候，卻是直接要將人置於死地。
遊輪上放下了長梯，蔣修知游過去，一把握緊橫杆，“快，以綺，上去。”
童以綺雙手緊攀住蔣修知的脖子不放，聲淚俱下，滿臉都是懼色。
“不，修知，我怕，你知道我爲什麼怕水的，我做不到。”
蔣修知不能多作猶豫，水裏還有一個人要救。
他手臂抱着童以綺的腰，將她往上提在了他的肩膀上，他躍出水面時，童以綺擡了下頭看向楚絮的方位。
她也在掙扎，只不過離遊輪越來越遠了。
在場的那麼多人當中，不可能只有蔣修知一人會游泳，可是誰都沒有跳下去，爲什麼？
因爲他們知道蔣修知要先救的一定是童以綺，而楚絮的死活，跟別人又有什麼關係呢？
楚絮不再掙扎，任由自己往下沉，她不是想尋死，只是她會水，這點水還淹不死她。
“沉下去了！”
遊輪上有人喊了句。
蔣修知來不及回頭，他蹲下身將童以綺放下來，她害怕地不行，緊摟住他的脖子。
蔣修知這回沒有依她，手掌用勁地攥緊她的腕部，然後將她的手臂扯開。
這幫人應該忘記水裏面，還有一條活生生的人命。
她總是想着如果從來沒有碰到過蔣修知，多好。
她一點不想死，但是想讓自己嘗一嘗瀕臨死亡的感覺，也想在自己意識模糊、不用思慮做事後果的這瞬間，看一看曾經的戀人。
如果他在的話，他一定會奮不顧身來救她的。
楚絮聽到一陣巨響傳來，她整個腦袋都浸入了水中，蔣修知突然找不到她在哪了。
他居然慌了。
他喊着楚絮的名字，他以爲只是那麼一會，她能堅持住的。
“楚絮！”
“你在哪？”
“出來！”
她耳朵裏灌滿了水，聽不真切他的話，楚絮耗盡了最後一口氧氣，她擡起小臉，將口鼻露出水面。
她用力地呼吸了一口，蔣修知在她落水的地方找，看不到人影，他就一個猛子扎到水裏面去。
“蔣少，你快上來吧。”
遊輪上的人都慌了，也有人在幸災樂禍地出聲，“八成凶多吉少，淹死了吧？”
“是不是要報警啊？”
“管好自己的事。”
童以綺的朋友拿了條毯子過來蓋住她的肩膀，童以綺瑟瑟發抖，看着蔣修知的身影瘋了一樣在水裏面找人。
她牙齒都在打架，朋友還不忘安慰她，“你看，蔣少在乎的還是你，壓根沒管那女人的死活。”
這叫不管她嗎？
童以綺抱着自己的腿，看到蔣修知的身影離她越來越遠。
楚絮有過一瞬間的衝動，她想潛水游到岸邊去，那裏一片漆黑死寂，沒人會發現她。
可是按照蔣修知的性子，肯定是生要見人、死要見屍的。
楚絮睜開眼，視線中有一片迷茫的白光，好像有人打着燈光在照。
她看到了蔣修知的臉鑽出水面，大顆大顆的水珠順着他的臉龐往下淌，慌張、焦急、無措，各種各樣複雜的情緒掙扎佈滿了他的面部。
楚絮心想是不是她缺氧缺狠了，所以眼睛裏纔會出現錯覺？
蔣修知怎麼會擔心她呢？
“楚絮！”
他撕喊了一聲，周身被無力給困頓住，他擡手狠狠地敲打了下水面。
楚絮輕咳了一聲，雙手擡起來，揮動着。
蔣修知眼裏瞬間亮起一片星光，他快速地朝着她游過來。
他一把將她從水裏面提起來，楚絮渾身發軟，只問他一句。“我是不是死了？”
“胡說八道！”蔣修知冷聲打斷她的話。“你看看我，我不是好好地在你面前嗎？”
“你不會是爲了救我，也死了吧？”
楚絮說完這話，趕緊搖了搖頭。“不會的，你要救也是救那位童小姐……”
蔣修知讓她靠在他的肩膀上，“我不是來救你了嗎？”
他嗓音難得放柔，可楚絮不信他，一點都不信。
蔣修知只是怕鬧出人命惹來麻煩而已，不會真的在意她的生死。
要不然，他不會將她丟在水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