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絮擦了下手，走到不遠處的窗邊，“一個人過年多沒勁啊。”
“還好，除了想你之外，別的都好。”
楚絮手放到玻璃窗上，有的人家喫得早，這會已經開始放鞭炮了。她跟他沒什麼話講，但今天是過年，楚絮抿了下脣瓣，“新年快樂。”
蔣修知的聲音飛揚起來，“新年快樂啊，我應該要給你發紅包的。”
“不用了，我早就過了收紅包的年紀。”
“那你晚上都喫什麼？有很多菜嗎？”
“嗯，還好，包了餃子，還做了好幾個菜。”
楚偉元對着一瓶紅酒，不會開，“絮絮，喫晚飯了，跟誰打電話呢？”
趙建玲同他說了兩句，楚偉元見狀放下手中的開瓶器過來，“是修知啊，你讓他有空來家裏玩，我們都歡迎他。”
楚絮不停朝楚偉元使着眼色，他們就知道楚絮和曾彭澤分手了，現在又跟蔣修知處着，既然一直都在一起，就說明感情挺好的。
蔣修知在電話那頭聽得很清楚，“叔叔讓我來做客？”
“你聽錯了，沒有的事，我們要喫晚飯了。”
蔣修知沉默了那麼兩三秒，“楚絮，你是不是一點都不想見我？”
“沒有，你想多了。”
“那你……有一點點想我嗎？”
“有。”
楚絮是沒有猶豫的，但話裏的真假性，很難保證，可蔣修知喜歡聽啊，而且聽完了心情愉悅，積壓的陰霾一掃而光。
“我掛啦，喫好了晚飯還要繼續包餃子呢，你在那邊過年也要開開心心的。”
蔣修知說了句好，話音剛落，那頭就傳來嘟的一聲。
雪下得越來越大，外面能關的店都關了，沒什麼好逛的，蔣修知打着傘往回走。
一輛車從他身邊擦過去，蔣修知來到自家樓下，看到車裏下來一個男人。
兩人幾乎是同時上樓的，男人就跟在蔣修知的身後，來到三樓，他準備掏鑰匙。
“您好，您是蔣先生嗎？”
蔣修知衝他看了眼，“有事？”
“這是給您送的餐。”
蔣修知這纔看到男人手裏拿着一個保溫箱，“我沒有叫餐。”
“是您朋友叫的，讓我送到這裏……”男人看了眼門牌號，“沒錯，是一位姓蕭的先生。”
蔣修知開了門進去，男人從保溫箱裏將打包好的菜一個個拿出來，一邊還報着菜名。
蔣修知認識的人中，就一個姓蕭，男人臨走時將一張紙條給他，他果然在上面看到了蕭子翟的名字。
“祝您新年快樂。”
男人走到門口，似乎沒看到這個家中還有別人，這大過年的，可真是冷清啊。
蔣修知給蕭子翟打了個電話過去，那邊還在喫年夜飯，“呦，速度挺快啊，收到了？”
“嗯。”
“謝謝都不說一聲啊？”
“我也沒讓你給我準備。”
“嘿，你這有沒有良心啊？”
那頭吵吵鬧鬧的，蕭子翟其實沒什麼興致，他起身走到包廂外面，“一會喫好了飯，我跟以前那幫朋友約好了，大家要在一起跨年，可熱鬧了。”
“我讓人來接你，就圈子裏的那幾張熟面孔，沒有別人……”
蔣修知回到房間，將空調先打起來，“不用了，我不過來。”
“楚絮把你一個人丟在彎斕居啊？”蕭子翟聲音低下去，“這年過得還有什麼勁？”
“挺有勁的，你不懂。”
蕭子翟胸口憋悶得難受，“真不來？”
“我不想再玩了，以後也不用叫我。”
蔣修知臨要掛斷電話之前，衝着蕭子翟說道，“謝謝。”
外送飯菜的是一家挺有名氣的私房菜，平日裏都很難預約到，更別說大過年的。
蕭子翟大概是一早就想到了他，之前什麼都沒說，也是知道蔣修知沒地方可去。
屋裏依舊是冷清的，蔣修知打開客廳內的電視，他將喫的東西都搬到茶几上，一邊喫一邊看着電視。
他不喜歡看春晚，看到一半實在太無聊，就睡着了。
蔣修知半夜是被活生生凍醒的，客廳內溫度很低，他全身冰涼，手腳都快涼透了。
他掏出手機看眼時間，已經過晚上十二點了。
蔣修知點開微信，想跟楚絮說一句新年快樂。
他看到朋友圈有她發的動態，家裏包了餃子，一個個胖嘟嘟的小身影看着就很可愛。
蔣修知點了個贊，一看時間，楚絮這條信息也是剛發的。
他趕緊退回到聊天頁面，問她，“睡了嗎？”
蔣修知坐在沙發內，等啊等，但是楚絮都沒有回。
他攥緊下手機，起身去了臥室，如果不是趙建玲意外接通了他的電話，這個年，蔣修知可能一句話都跟她說不上。
楚家。
喫完團圓飯，看完了春晚，楚絮將包好的餃子都塞到冰箱裏。
她回房間去睡覺，楚絮將枕頭拿起來想要放到牀中間，卻看到下面塞了幾個紅包。
她雖然已經工作了，但在家人眼中還是個孩子。
手機嘀嘟一聲響起，楚絮看了眼，是蔣修知發來的微信。
她躺到牀上，卻輾轉難眠，原本過年是高興的事，她好不容易可以忘掉那些不愉快。
可蔣修知卻在一遍遍提醒她，她不配。
曾彭澤如今生死未卜，她閉上眼都是他躺在病牀上的模樣，楚絮鼻尖酸澀得難受，擡起一隻手壓着眼簾，大過年的不能哭，不吉利。
所以啊，她滿腦子都在恨着蔣修知，怎麼還會回他一句，新年快樂呢？
她最好蔣修知一天比一天過得痛苦，這輩子都體會不到什麼叫快樂。
彎斕居。
蔣修知洗完澡出來，坐在牀沿，窗外的煙火還在繼續。
一串串、一簇簇地打在玻璃上，映透了蔣修知的眼簾。蕭子翟那廝不停給他發圖，發視頻，一羣人聚在一起玩得很嗨，他倒是很想把蔣修知拉回去，讓他知道什麼叫及時行樂。
蔣修知卻一點都不想再玩了，他只想做好這個工程，他心知肚明，楚絮是恨他的，他想用盡一切辦法去彌補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