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沒碰她，翻身下牀去了洗手間。
這麼冷的天，蔣修知已經記不清楚這是他洗的第N次冷水澡了。
楚絮將被子卷在身上，她不知道她要什麼時候才能掙開這樣的困境，她怕了，捲了，也乏了。
蔣修知對她是真好，如果她開口要天上的月亮，他說不定都會想盡辦法去摘下來，這個男人已經瘋魔了。
悅景水灣那邊預售順利，蔣修知最近的應酬也多了不少。
以前對他視而不見的人，如今恨不得都要來巴結兩句，即便約不上飯，遞支菸都是好的。
楚絮的老師從公司出來，她一眼認出蔣修知的車。
她猶豫了一下，還是走了過去。
蔣修知在車上等得不耐煩，剛好推開車門下來。
“您好。”
老師先跟他打聲招呼。
蔣修知手裏夾着一根菸，也認出了她，“楚絮呢，怎麼還不出來？”
“她沒跟您說嗎？她今晚有活動，品牌方派了車子過來接她走的。”
蔣修知掐緊了香菸，這些事，楚絮當真是一句都不會跟他講。
老師欲言又止，但想到家裏人急得團團轉的樣子，還是打算死馬當活馬醫，“蔣先生，我前幾天跟楚絮提過一件事，我也知道跟您開口不好意思，不過……不過我家裏想買套學區房。”
蔣修知頎長的身子倚靠向車窗，“沒問題，你明天直接去售樓處，我讓助理親自帶你去選。”
老師沒想到會這麼順利，“真……真的嗎？”
“不過這個忙，我可不是白幫的。”蔣修知是商人，沒有利益的事情可不做。“我想知道楚絮每天的行程安排，去了哪，哪個時間段又在做什麼，可以嗎？”
“您是她男朋友，不會是對她有什麼不放心的吧？”
“你要買悅景水灣的房子，我可一句都沒有多問。”
蔣修知的眼神輕飄飄落到老師臉上，她站在風口處，一陣涼風颳過來，她居然覺得不寒而慄。
這個男人的骨子裏，好像透着一種變態的佔有慾，不發作的時候還好，一旦控壓不住，說不定能把楚絮給毀了。
“她今晚去了哪？”
“只是去參加一個小活動……”
“在哪？”
老師的眉頭不知不覺皺攏起來，但還是交了底。
蔣修知拉開車門坐進車內，“明天早上九點，你沒問題吧？”
“沒問題沒問題，謝謝蔣先生。”
助理已經開着車離開，楚絮今晚是作爲漢服品牌的直播嘉賓出場，直播間設置在相林區古鎮的一家漢服館內，蔣修知趕到時，車子開不進去。
助理拿出手機，他也是無意中刷了下視頻，正好看到直播推送。
“蔣少，您別進去了，看看直播吧。”
蔣修知坐在車內，看到楚絮身邊還有個主持人，氛圍感營造得不錯，完全不會冷場。
主持人拿過一件漢服，問旁邊的楚絮，“你覺得這件衣服，適合什麼場合穿？”
楚絮手掌在衣面上輕撫過，“這應該是嫁衣吧。”
“那楚小姐將來結婚的話，更喜歡西式的婚紗，還是中式的嫁衣呢？”
蔣修知四周的空氣好像正在被慢慢抽淨，他目光緊盯着手機屏幕。
“這話說得真好，不知道楚小姐身邊有沒有合適的人選呢？我倒很期待看你穿上嫁衣的樣子。”
直播間內擠滿了人，主持人這個問題並不專業，公司的人也不會讓楚絮張口瞎講。
“沒有。”
蔣修知脣齒都在顫抖，他不知道他算什麼。
他跟楚絮在一起那麼久，就好像碰到了一個渣女似的。
“楚小姐這麼年輕貌美，之前肯定有過憧憬吧？”
“是啊。”楚絮想到她和曾彭澤去民政局的事，如果那時候一切順利的話，他們肯定會補辦婚禮。
“不知道楚小姐憧憬出來的另一人，會是什麼樣子的呢？”
楚絮腦子裏浮現出一張臉，當然不會是蔣修知，“我對另一半沒有什麼大的要求，不需要長相出衆，也不需要多有錢，我要他身體好好的，不要缺胳膊斷腿就好。不過就算真的缺了些什麼，我除了心疼之外，也不會有旁的想法……”
蔣修知一聲冷笑，“你看我，是不是一個笑話？”
助理轉過身，想要將手機拿回去，“蔣少……”
蔣修知推開了車門，已經下去了。
助理長嘆一聲，追在後面，“她現在在工作，有些話也只是應付旁人的。”
“她說的那個缺胳膊斷腿的人，難道不是曾彭澤嗎？”
蔣修知頓住腳步看他，“我就這麼不值得？我突然不知道我拼死拼活至今，是爲什麼了。”
沒有什麼，比這種絕望的坍塌感更能擊潰人心的。
“我想把她關起來。”
助理心頭一沉，他雖然在談戀愛這方面不是什麼專家，可也不能看着蔣修知這樣橫衝直撞的。
“這種事可不能做，您得想想後果。”
蔣修知聽不進去。
他快步進了漢服館，裏面有幾個工作人員，都是小姑娘。
“不好意思，今天不營業……”
蔣修知踩着尾音上到二樓，推開其中一間房門，看到楚絮坐在裏面。
他徑自上前，面色陰冷地拽着楚絮的胳膊。“走。”
“你是？”主持人沒想到他會突然闖進來，“不好意思，我們在直播。”
楚絮從椅子上站了起來，想將蔣修知推出鏡頭外。
男人見狀一把摘了那個手機，將它按在了桌面上。
楚絮脣角都在發抖，“你幹什麼？”
“找你有點事。”
“我在工作呢，”楚絮軟下嗓音，“公司的高層也都在直播間內看着，別這樣。”
此時的蔣修知就像個冷麪惡煞一樣，“現在知道怕了，你在直播間胡言亂語的時候，怎麼沒想過我？”
主持人嚇得拿起手機，趕緊點了退出鍵，方纔的對話怕是已經都傳出去了。
“這真的是在工作，你別誤會，能不能先讓我們繼續？”
蔣修知拉起楚絮的手，在她手心裏捏了兩下。
“楚絮，我不想讓你做什麼，你就什麼都做不了，你是不是該明白這一點呢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