獄警看他是被刺激得不輕，八成失心瘋了。
“很多事出去以後，就可以問清楚了，你大半年都熬過去了，做事可千萬別再衝動，萬一一步走錯了，你還得在裏面多困幾年。”
蔣修知好幾次讓人帶話出去，他想見一面楚絮，想親口聽她說怎麼回事，但他在監獄裏都快把自己熬瘋了，也沒等到楚絮過來。
他不得不承認，楚絮好像把他給耍了。
這是蔣修知失去自由後，在外面過得第二個新年。
同屋的室友還在討論着今晚有什麼加餐，“餃子是肯定有的，還有春晚，一會還有聯歡會呢。”
蔣修知躺在牀上，面無表情地望着天花板。
別人都已經習慣他這個樣子了，他在宋城監獄裏就是個怪人。
放風的時間，蔣修知高大的身影在一衆人中顯得尤爲突出，他走到操場上，外頭陰冷蕭寒，風猶如開了口的刀子一般刮在他臉上。
他突然頓住腳步，後面的人猝不及防撞了他一下。
那人臉色立馬就變得蒼白，“對不起對不起，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蔣修知沒有動怒，扭頭望了他一眼，“你說現在外面的人，都在幹什麼？”
“今天可是除夕啊，這個時間點應該都買完了東西，閤家團聚吧。”
那他的楚絮呢？
蔣修知臉色陰寒不少，看着眼前的男人歲數也不大，“你犯什麼事進來的？”
“偷……偷盜。”
“偷什麼了？”
“破解了別人的密碼，把人錢轉走了。”
蔣修知一聽，也是個人才。
他伸手拍向男人的肩膀，對方嚇得差點蹲下去。
“好好改造，等贖完了罪出去，我們還是能光明正大做人的。”
“是。”
蔣修知頸間落了兩滴雪花，脖子裏涼透了，他瘦削的下顎骨線條很分明，他仰頭望了眼天空。
雪越下越大，獄警吹起了響亮的哨子，正在組織人員往回走。
他眯眼盯着天空的一處，高牆外面就是楚絮生活的地方，蔣修知數着日子在過，在熬，只是他怕那個狠心的女人早就把他給忘了。
相林區的一個大型商場內，外面零下五六度的天氣，楚絮進了一家湘菜館的包廂後，這才摘掉墨鏡和帽子。
宋雯坐在椅子內出神，楚絮走到她身邊喊了一句。
“喂！”
宋雯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，“媽呀嚇死我了，我要死了你償命不？”
“大過年的，你能不能說點吉利的話？”
楚絮在她身邊坐下來，“菜點了嗎？”
“嗯。”宋雯從包裏掏出兩盒喜糖遞給她，“我弟弟結婚了。”
“這段時間把你忙死了吧？”
“還好。”宋雯滿臉的疲倦，楚絮有些欲言又止，“三十八萬的彩禮，最後給了嗎？”
“能不給嗎？我弟弟那性子，女方一說彩禮不到位不肯嫁，他都能跑水壩去自殺了。”
“我不是跟你說過了，我借給你。”
“姐姐，那也要還的好不好？”宋雯苦笑一聲，“沒事，給完彩禮以後就沒事了，這點錢我還是能賺出來的。”
楚絮心裏擔憂，有些話到了嘴邊，不問又憋得難受。
宋雯的臉色微僵，“沒什麼事呀，老……老朋友嘛。”
“雯雯，不要再去走以前的老路了，這種人我們惹不起。”
“我知道啦，我心裏有數的。”
宋雯伸手抱了下楚絮，“你成了許太太，幸福嗎？”
楚絮輕笑開，“還行。”
宋雯其實很怕的，她和楚絮都太清楚蔣修知是什麼樣的人了，等他出獄後，楚絮怕是不會有太平日子過。
飯喫到一半，宋雯接了個電話，那邊似是很着急，讓她現在就過去。
宋雯匆忙放下筷子，拿了外套披在身上。“絮絮，我有點工作上的事需要處理，我走了。”
“不是，大過年的你……”
宋雯已經小跑着出了包廂，她欠着一屁股的債，她必須賺錢。
她趕到酒店的時候，看到蕭子翟不耐煩地站在包廂門口，正在抽菸。
宋雯快步過去，剛要開口，就見男人不悅的將視線睇過來。
“怎麼纔來？”
“我打車過來的，今天車少。”
蕭子翟上上下下掃了宋雯一眼，“就穿成這樣？”
毛衣加牛仔褲，給誰看呢？
宋雯臉上的神色緊繃起來，“我沒時間回去換衣服。”
“沒事，我給你準備好了。”
蕭子翟先回了趟包廂，出來時手裏拎着個袋子，他將東西遞到了宋雯的面前，“把臉上的妝也補補。”
“好。”
宋雯拿着衣服進了洗手間，那是一件吊帶裙，兩根帶子細的可能都掛不住肩膀，尺碼是按着她的身形準備的。
宋雯勉強穿上，後背幾乎真空，她裏面還穿着文胸，只能將長髮放下來擋一擋。
宋雯出去的時候，一直在拽着短裙的邊緣，蕭子翟看到她兩條大腿露在外面，走路時幾乎都能看到腿根。
“有什麼好遮的，又不是第一次。”
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包廂，宋雯一腳踏進去，手機響了。
她看眼消息，是家裏的弟弟發來的。
“姐，我手機剛掉水溝裏了，你能不能給我買個新的？”
宋雯沒有回，她擡頭時看到圓桌前坐着好幾個老男人，各個肥頭大耳，肚子要將身上的襯衣撐破了似的。
蕭子翟推了一把她的肩膀，在她耳邊低語一聲，“把人給我陪好了。”
宋雯臉上掛着比哭還要難看的笑，蕭子翟往旁邊一靠，點了根菸。
透過煙霧他看到一個男人對宋雯動手動腳起來。
他別開了視線，就當什麼都沒看到。
一年四季交替，有人藏在了心裏，卻怎麼換都換不走。
蔣修知入獄的第三年，天氣變得炎熱起來，他已經死心了，除非他去找楚絮，要不然她是絕不可能來看他一眼的。
蔣太太坐在他的對面，“你跟她離婚的事，還要拖多久？”
“我不離婚。”
蔣太太拿了幾張照片出來，“這就是她的現狀。”
蔣修知一眼望去，瞳孔猛地緊縮。
照片中的女人很明顯隆起了肚子，看來應該是有好幾個月的身孕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