撞擊力太強,楚絮撲入水中時,痛感正在撕扯她的胸口和麪皮。

    她意識越來越混沌,腦子裏不停有聲音在叫她醒過來,不要睡,她想開口告訴別人,蔣修知還在那邊。

    但是楚絮一張口,嘴裏面就被灌了滿滿的水。

    助理在林子內跌跌撞撞,跟個沒頭蒼蠅一樣,“蔣少?蔣少!”

    喊出去的聲音得不到一點回應,他在原地轉着圈,手臂上有扎傷,血順着劃破的衣服正在往外淌。

    他怕蔣修知死了,要不然怎麼毫無動靜呢?

    助理剛纔逃過一劫,好不容易放倒了一人,剛放鬆警惕準備打電話,卻不想另一人躲在背後準備襲擊。

    男人將助理撞出去好幾步,他身子往後急退,被地上的藤條給絆倒,手機也落入了旁邊的湖中。

    那個男人再度撲上來,被助理撿了旁邊的棍子,狠狠擊中腦袋,哼都沒來得及哼一下就暈死了過去。

    儘管渾身已經沒有一點多餘的力氣,又剛經歷過死裏逃生,但助理還是喫力地爬起來,去找蔣修知的身影。

    他找到蔣修知時,見男人靠在一棵大樹底下,他當時真恨不得哭上一哭。

    “蔣少。”

    蔣修知循着聲音回頭,“受傷了嗎?”

    “沒事,小傷而已。”

    助理來到他的身邊,想要看看他怎麼樣了,蔣修知視線穿過眼前的茂密,盯着遠處的水面。

    “楚絮去叫人了。”

    “她?”助理累極,一屁股坐到地上,“她去哪裏叫人?”

    “當然是回去叫。”

    “剛纔我聽到外面有動靜,難道是她開船走了?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助理的臉色別提有多難看,“她爲什麼不帶着您?爲什麼要把您丟在這?”

    蔣修知沒有言語,助理卻是滿面焦急,“她還把船開走了。”

    現在他們身邊連個手機都沒有,這地兒叫天天不應的,難道要在這等死嗎?

    “她是去叫人了,要是帶上我,兩個都走不掉。”

    這種鬼話,也就只有蔣修知會相信。

    “是她這麼跟你說的?她讓你留在這的嗎?”

    蔣修知聽出了助理話中的懷疑,他眼裏涌出明顯的不悅。“怎麼了?”

    “您被她騙了!她不會回來的,更不會讓人來救我們。”

    “你懂什麼!”

    蔣修知這日天日地的性子,卻偏偏折在楚絮身上。她說什麼,他就做什麼。

    楚絮讓他認罪,他就認,楚絮讓他待在原地等死,他還抱着希望等她回來呢。

    “蔣少,這麼多年來她一直沒變,明知道把你留下來,你有可能會死,但她……”

    楚絮走得這樣義無反顧,還把能救命的船都開走了。

    蔣修知擡起腕錶,錶盤上都是泥,他用手擦拭乾淨。

    “她開回對面很快的,第一時間就會找人,等着吧,不出半小時我們就能離開。”

    助理生怕林子內還有人,不敢鬆懈,蔣修知望出去的眼神帶了些迷茫。

    他好像回到了剛坐牢的那會,也是這樣等着楚絮來探監,每個人都跟他說她不會來的,只有他自己堅信。

    可等了三年,蔣修知都沒等到她來。

    楚絮睡夢中很難受,就像小時候遭遇的鬼壓牀一樣,明明人應該是清醒的,但就是醒不來。

    她依稀還能聽到講話聲,楚絮一直跟自己說,還有件重要的事情沒辦完。

    這種焦慮感撕扯着她的神經,楚絮最後人跳了下,用力地睜開眼。

    她聽到旁邊有聲音傳來,“醒了!”

    楚絮眼裏出現了一張臉,許星函雙手撐着牀沿,神色顯然一鬆,“總算醒了。”

    他按了牀頭的燈,楚絮張了張嘴,但是講不出話。

    “別急,你落水了,先休息會。”

    楚絮搖着頭,越是着急越是不行,她看眼窗外,潭底迸射出驚慌來,“快……”

    “沒事了,已經沒事了。”

    “蔣修知。”楚絮喫力地說出這幾個字來。

    許星函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,“你不用擔心他。”

    外面天都黑了,楚絮沒想到她居然昏迷了整整一天,她一把握着許星函的手指,重複那三個字,“蔣修知。”

    “他沒事,已經脫險了。”

    但是楚絮並不相信,醫生和護士都走了進來,許星函將手收回去。

    楚絮還想抓住,但很快被人按住肩膀,“你家先生以爲你不行了,在這守了一整天。”

    “你這情況也真是嚇人,要再這麼昏迷下去,那真的很危險了。”

    楚絮被人團團圍住,她目光追向許星函,醫生做了初步的檢查,“已經沒有大礙了,就是身上那些傷需要好好處理,配的藥膏要好好擦,要不然可能會留疤。”

    “謝謝醫生。”

    楚絮想要撐起身,許星函見狀坐到了牀邊,“別亂動。”

    “你怎麼知道……蔣修知沒事了?”

    “這事情鬧得這麼大,早就上新聞了。”許星函找來遙控器,將電視打開,他調了個回播的新聞臺,裏頭正好在播放蔣修知被救出的那一幕。

    他的保鏢去了那個小島上沒找到人,不放心蔣修知,所以沒多久便帶人找了過去。

    楚絮盯着電視屏幕,渾身跟散了架一樣的疼痛,“沒事就好。”

    “你也是,膽子真大。”

    “你說那些會是什麼人?”

    許星函坐在旁邊,拿了一個蘋果削起來,“既有可能是衝着我來的。”

    “難道有人懷疑你了嗎?”

    “不知道。”許星函一刀子割在手指上,還好只是破了點皮而已,未見血。

    楚絮目光輕望過去,“要不你還是算了吧,別再繼續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不懂,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,沒人願意前功盡棄的。”

    “哪怕已經意識到前面是條死路?”

    許星函將自己削好的蘋果給她看,真不怎麼樣,就剩下一個核了,“楚絮,你是不是很擔心蔣修知?”

    “沒,沒有,”楚絮怎麼會去擔心他呢?“只是一條人命,不能丟在那不管不顧,再說,當時是他把人引開了,我才能順利逃走的。”

    “你當時跟我選擇了站在同一條船上,就應該知道這艘船很擠,容不下第三個人。楚絮,你要是真爲了他好,就不要害他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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