車子最後撞停下來，他趴在那，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勉強擡起頭。
他居然看不見車頭了，可想而知撞得有多嚴重。
旁邊有車經過，一看撞得這麼厲害，司機將車停了下來。“你沒事吧？”
蔣修知擺了下手。
“要不要給你叫救護車？”
蔣修知試着發動車子，居然還能開，司機喫驚地望着地上的一片狼藉，以及正在朝遠方駛去的車輛。
“牛人啊。”
蔣修知沒打電話通知助理，他直接將車開去了4S店。
接待他的人一看，大驚失色，“蔣少，我給您叫輛救護車吧。”
蔣修知擺手，從車裏出來，他怔忡地盯着車子前面那一大片的凹陷，“有煙嗎？”
“有。”邊上人恭恭敬敬給他遞了一支菸。
蔣修知早就戒了，他這會將它夾在手指間，男人很不放心。“撞得這麼嚴重，還是去醫院看看吧。”
他手腳都能動，除了胸口有一點疼痛感。
蔣修知在旁邊坐下來，將煙塞到嘴裏，男人擦亮打火機湊過來，他猶豫了下，將煙對上了明亮的火光。
熟悉的菸草味在蔣修知的脣齒間蔓開，反正他做什麼，在楚絮看來都是一文不值的。
蔣修知用力地吸了兩口，一雙星目沉浸在悲愴的暗光裏。
“蔣少，您這車子撞得很嚴重啊。”
“不用修了。”蔣修知用夾着煙的手掌按向前額，“你把它處理掉就行，這件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。”
“好的。”
“你去忙吧，我自己坐會。”
蔣修知又抽了口煙，嘴巴里又苦又澀，他這算是又到鬼門關去溜了一圈嗎？
助理不停地打電話過來，實在不放心。
蔣修知抽完一支菸，這才接通，“喂。”
“蔣少，您去哪了？”
“我在4S店，你過來接我吧。”
助理驅車趕了過去，蔣修知當時就坐在4S店大門口的噴泉底下，他沒讓任何人近身，一張姣好的面容陷在燈光裏，地上有他投出的長長的影子。
即便如今已經回到了繁華的生活中，可蔣修知的身上已經剝不掉那層孤單了。
助理將車駛過去，他推開了車門，狐疑地問了句，“蔣少，您爲什麼會在這？”
他沒讓保鏢跟着，蔣修知起身坐到車裏去。
“來買車。”
“家裏的車不夠用嗎？再說這種小事……”
蔣修知將手按向胸前，那裏隱隱作痛，助理見他臉色不好看，也就沒再繼續說。
回到悅景水灣，蔣修知開了門進屋，裏頭一盞燈都沒有，他摸黑走到楚絮的房門前，毫無動靜，可能已經睡了。
他去浴室衝了個澡，脫衣服時上身痠痛不已，蔣修知站到鏡子跟前，這纔看到身後有很多淤青。
楚絮還沒睡下，她走到客廳去倒水，門鈴聲冷不丁響起。
她往門口走了幾步，“誰啊？”
“是我。”
外面是一個女人的聲音，楚絮握緊水杯，蔣太太很快又說道，“開門。”
這會蔣修知在家，楚絮倒不怕蔣太太對她做點什麼。
“修知呢？”
“應該在洗澡。”
蔣太太面色冷冽不少，目光往楚絮的臉上剜去，蔣修知穿着浴袍從房間內出來，一手拿着毛巾在擦頭髮。
“媽，你怎麼來了？”
“你的車呢？”
蔣修知擦頭髮的動作輕頓，“什麼車？”
“還想瞞我是不是？”
蔣太太朝他身上看眼，一把拽着他的浴袍將領子扯開，蔣修知整個肩膀露出來，“你耍流氓啊？”
楚絮看到他肩胛骨上有幾處明顯的淤青，蔣修知拽着睡袍領子，“看什麼呢，好看嗎？”
“你剛纔發生什麼事了？”
“什麼，我剛纔在洗澡。”
“我問你，你的車去哪了。”
蔣修知眉眼乾淨，仗着年輕，這麼優越的底子讓人看了有種欲罷不能感。
“車在庫裏停着呢。”
蔣太太在原地踱步，像是氣急了，卻不知道要怎麼開口罵他。
蔣修知望眼站在邊上的楚絮，“這裏沒你的事，回你的房間。”
楚絮巴不得，擡起腳步就想走。
蔣太太突然站定在了蔣修知的面前，“車好好的是吧，帶我去看看。”
“行啊，走。”蔣修知說着就要朝門口走去。
蔣太太一聲厲喝，“那剛纔差點在高架上撞死的人是誰，不是你嗎？”
楚絮走出去了幾步，聽到這話不由看向蔣修知，他臉色陰鷙不定。
“你讓人跟蹤我？”
“我知道你遲早要出事，我還不想看着你去死。”
蔣修知頭髮凌亂地豎起來，“媽，我沒事，你早點回去休息。”
蔣太太伸手指着他，氣不打一處來，要不是就生了這麼個逆子，她還管他死活幹什麼？
“大半夜的，你一個人開車出去做什麼？”
“兜風啊。”
“修知，你珍惜一下自己的命吧，行嗎？”蔣太太輕靠向蔣修知的胸膛，“我知道你在怪我，可你也不能這樣折磨你的家人。”
蔣修知到底是有些動容的，“媽，我只是不小心罷了，不會再有下次了。”
“你且想想吧，你要是真出了事，多少人會因你而死。”
蔣太太說完這話，往後退了步，她還未從剛纔的驚魂中緩過神來，她目光帶着警告睨向了楚絮，“所以你爲了自己，也要讓他好好活着。”
“媽，這事跟楚絮完全沒關係。”
蔣太太不想聽，“要不是爲了女人，你會這樣魂不守舍？”
她盯着面前的兒子，實在想不通他爲什麼這樣一根筋，就是拉不回來呢？
蔣太太走後，楚絮去餐廳倒了杯水，蔣修知在外面站着。
她喝了半杯水想回屋，楚絮經過蔣修知的身後，神色帶着滿滿的猶豫，最後還是問了句。“你真的沒事嗎？”
畢竟聽蔣太太的描述，好像事故不小。
“我要說有事，你會怎麼樣？”
“有事就要去看醫生。”
蔣修知將手放到腰間，將浴袍的帶子扯掉，“有沒有事，你自己看看就清楚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