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看了眼，表情一下變了。
楚絮視線望過來，蔣修知趕緊將照片合上。
當年曾彭澤被人送進醫院，做完截肢手術後，整個人崩潰到一心想着去死。
蔣修知還清晰地記着那一幕，那時，他就站在曾彭澤的病牀前。
病牀上的男人一副急於赴死的表情，“你還不如直接殺了我。”
“你的腿變成這樣，跟我沒關係。”
曾彭澤都不敢低頭往下看，只是冷笑開，“你覺得楚絮會相信你的話嗎？”
蔣修知清楚，她不會相信的。
“你要是死了，我就真成了兇手了。”
曾彭澤這纔將目光落到蔣修知的臉上，“那我還真應該去死。”
蔣修知臉色陰鷙地嚇人，“你現在這副樣子，死跟活由不得你。”
“那就有勞蔣少，送我走吧。”
他生無可戀，蔣修知一把抽走曾彭澤的枕頭，將它按住了他的臉。
而此時照片上的畫面，就是這一幕。
時隔這麼多年，蔣修知記得清清楚楚。
楚絮將手伸過來，“我看看。”
他發了狠地將照片給撕了，一下，兩下，空氣中全是撕碎聲，蔣修知連一片碎屑都沒給楚絮看。
“讓他走吧。”
“蔣少，就這麼放了他？”
“走！”
男人被助理提着領子，“起來。”
等到幾人都離開後，楚絮這纔開口。“什麼照片啊？反應這麼大。”
“沒什麼，就喜歡抹黑我。”
蔣修知握緊拳頭，他心裏的猜測已經被證實得八九不離十了，“要是哪天曾彭澤跟你說了什麼，你肯定會放在心上吧？你會無條件相信他嗎？”
“比如呢？”
“比如，他說我想要他的命。”
楚絮還沒碰到蔣修知的手背，他以爲她又要來拿照片，他將手放到背後去。
“都碎了，沒什麼好看的。”
“說實話，我沒想那麼多，如果他真的過得很好，我肯定開心。”
“那我呢？”
“你？你現在不也挺好的嗎？”
蔣修知憋屈，“你在裝傻是不是？”
“我哪有。”
蔣修知握住楚絮的下巴，將她拉近，“我問你，他跟我之間，你選誰？”
楚絮杏眸圓睜，看到蔣修知眼裏的擔憂慢慢成了慍怒，“還在猶豫嗎？”
“蔣修知，你會給我選擇機會嗎？”
他心裏隱藏最深的痛，就是楚絮不愛他。即便隔了這麼多年，他用盡手段，陰險狡詐和溫柔體貼都用過，可這女人就是刀槍不入。
“不會！你的選擇只能是我。”
“那你總是多此一舉幹嘛？”
蕭子翟進來的時候，看到兩人坐在沙發上，誰也不理睬誰。
“剛纔怎麼回事？二樓玻璃被人砸了？”
他徑自走過來，望了眼地上的痕跡，“沒事吧？”
蔣修知被那一手的碎照片割得手疼，“你來幹什麼？就不怕遇到女鬼？”
蕭子翟往沙發上一坐，“我剛纔聽你提起了曾彭澤。”
蔣修知手臂撐在膝蓋處，蕭子翟這會也已經冷靜了，“我怕他會對你不利。”
“與其守株待兔，還不如主動出擊，我有一個辦法。”
楚絮不是不知道，蕭子翟這人別的能力一般般，可出餿主意的本事卻很厲害。
蔣修知頭疼得很，“什麼辦法？”
“你我都知道，曾彭澤最在意的人是誰。”
蔣修知的臉色越來越沉，蕭子翟手掌摸向腦後，現在有反應了，起了個饅頭那麼大的包。
“你看看我，再看看你，再看看楚絮。”
“把話說明白了。”
“她什麼事都沒有，就說明那人不捨得對她下手。他現在躲在暗處，我們必須儘快把他揪出來。這樣，用楚絮做誘餌，引他出來。”
蔣修知一道陰狠的目光射過去，“你腦袋被門夾了！”
“我是說確保安全的情況下，知道你寶貝她，這不是沒辦法嗎？”
楚絮嘴角挑開了嘲諷，“怎麼個引誘法？”
“綁架吧，把消息放出去，就說綁匪不要錢，就要你的命。”
“我不同意，”蔣修知只覺得荒謬，“讓他鬧，我不信能翻出天來。”
“最省力的辦法你不用，你看看我……”蕭子翟將腦袋探過去，“我可沒怎麼得罪他啊，就成了這樣，你說他逮到機會，不把你整個半身不遂纔怪。”
這話，蔣修知不以爲然，但是旁邊的人卻聽進去了。
楚絮起身去廚房做飯，蕭子翟跟蔣修知聊了會，聞到了菜香味。
“什麼時候能喫晚飯？”
“你那邊有喫的。”
“都是些速食的，我不喜歡，想喫點熱飯熱菜。”
蔣修知有了趕人的意思，“楚絮不是很想見到你，一會影響了胃口不好。”
“……”
“不是你放心不下我，非把我一起帶來的嗎？”
“不放心是一碼事，但並不代表要跟你形影不離。”
主要是楚絮將宋雯的死歸責在蕭子翟身上，蔣修知也不想她一會連口飯都喫不下去。
蕭子翟就這麼被趕了出去。
樓下有保鏢守着，即便到了深夜，全部的燈也都開着。
第二天一早，楚絮醒來時聽到蔣修知出去的腳步聲，他輕帶上門，然後下樓。
楚絮還想睡會，但一想到昨晚的事，頓時睡意全無。
她臉都沒洗，穿了睡衣就下去了。
保鏢從沙發上起身，“楚小姐。”
“蔣修知呢？”
“蔣少說出去跑兩圈，讓我待在這保護您。”
楚絮匆忙走到門口，將鞋子往腳上套，“你也跟着吧。”
“是。”
楚絮一會非臭罵他一頓不可，膽子大得要命，也不怕在這山溝溝裏被人綁了。
她跑到外面，看見了蔣修知的背影，他走得很慢，舉着手機像是在拍照。
楚絮快步追過去，但並沒有追上，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離。
蔣修知想着一會把美景發給她看，他對着遠山拍了幾張，轉身想要拍馬路，卻看到了楚絮的身影。
她在後面走着，蔣修知將手機放了下去，他眼角有笑意逐漸拉開。
“你是不放心我嗎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