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低頭看了眼，再看看曾彭澤。
楚絮這下壓在他腿上不起來了，生怕蔣修知暴脾氣控制不住。
曾彭澤卻是快步上前想要將她拽起身，“以前她就這樣對你，從未將你當成人看待，現在爲什麼不離開他？”
“彭澤，你怎麼了？”
楚絮看他的情緒有些不對。
那些被蔣修知迫害過的場景，曾彭澤從未忘記過，那時候他也反抗，只是對抗不了，所以只能被他踩在腳底下踐踏。
“絮絮，以後都沒事了，我帶你離開這。”
曾彭澤將她拉了起來，“這種人的心早就爛透了，他現在還在強迫你，去做你不願意做的事。”
蔣修知從沙發上起身，“那又怎樣？說到底她是我的人，跟你有毛關係？”
“蔣修知，你少說兩句！”
他聽到楚絮這話，更是控制不住，“是他先來挑釁的，你怎麼不叫他閉嘴？”
“彭澤，”楚絮看曾彭澤的眸子裏有火苗一樣，她趕緊按住他的臂膀，“沒事的，他現在也沒有強迫我做什麼……”
蔣修知手指衝着曾彭澤虛空點了下，“有些人可能真的忘了自己的身份，別人叫你一聲曾先生，那是擡舉你，你還真喜歡聽呢？”
過去的羞辱像是放電影一樣，在曾彭澤的腦子裏使勁轉動。
他彷彿看到了自己躺在地上，被蔣修知用腳踩住了臉沒法起身，他將他當成狗一樣玩弄、戲耍。
“絮絮，”曾彭澤的視線別到楚絮臉上，“因爲他現在對你還行，所以很多事你選擇忘記，是嗎？”
楚絮被他給問住了，一下不知道要怎麼回答。
然而這話戳在了蔣修知的痛點上，“楚絮不想記着，是因爲她愛我！”
“屁！”曾彭澤毫不客氣地懟他，“她愛你？你自己信嗎？”
蔣修知有一種想掐死人的衝動，不過他不跟殘疾人動手！
楚絮沒能拉住曾彭澤，眼見他逼近蔣修知兩步，卻是揮拳砸在了他的臉上。
那一拳打得很重，蔣修知被打倒在沙發上，曾彭澤再度上前，兩人很快扭打起來。
“你們住手！”
誰都聽不進去，曾彭澤練了幾年肌肉，相當能打，再也不是那副弱不禁風的樣子。
最後，誰都沒有討到好，臉上都掛了彩，蔣修知嘴角都是淤青，用手按一下疼得要死。
曾彭澤眉骨處掛了彩，看着眼睛都腫了。
“打完了嗎？”楚絮誰都拉不住，也就不管了。
蔣修知是咽不下這口氣的，特別是讓曾彭澤給騎到了頭上。
一衝動之下，各種卑鄙下流的招數都能想出來。
他快步衝向曾彭澤，誰都沒想到他會有這個舉動，蔣修知擡腿狠狠踹向男人殘缺的那條腿……
楚絮聽到了異常的響聲，很快就看到曾彭澤的一條腿‘掉了’。下肢掉出了褲管，蔣修知就想給他個教訓，沒想到這力道並不受他的控制。
曾彭澤神色有些痛苦，差點摔跤，他按住了自己的假肢，但是裝不回去。
“你——”
“他說的一點沒錯，你這樣的人能改得了什麼？別說是一條假腿了，就算是帶有血肉的真腿，你不也是說鋸就給鋸了嗎？”
這一幕衝擊着楚絮的眼球，蔣修知心裏有怒氣在翻騰。
“你不是說你相信我，要跟我一起查真相嗎？”
“已經沒必要繼續查下去了，我腦子燒壞了纔會覺得你是無辜的。”楚絮看到曾彭澤一瘸一拐坐到了旁邊的沙發上，假肢徹底從他的腿上脫離掉，就剩下了一截空洞洞的褲管。
“蔣修知，你是不是覺得尊嚴二字，只有你配擁有？”
楚絮想蹲下身幫曾彭澤把腿按回去，但男人垂着眼簾讓她走。
“你們都出去。”
殘肢那裏究竟有多噁心，只有曾彭澤自己清楚。他不想讓楚絮也看見，到時候再成了她的噩夢……
“我幫你。”
曾彭澤對上楚絮的目光，“你會嗎？你做過這種事嗎？絮絮，你看過別人被切割的傷口嗎？”
“我是沒見過，但我不會害怕，彭澤，如果今時今日我變成了你，我會給你看的。”
“我不信。”
曾彭澤死死地按着那條腿。
楚絮強行將他的手拉開，將他的褲管往上挽，曾彭澤眼裏滿是惶恐，他抓着楚絮的手不讓她動，“別這樣，鬆開，絮絮——”
楚絮強行將他的手按回去，剛掀起的褲腿因爲兩人的拉扯而落了回去。
她嘆了口氣，“好，我不看了。”
曾彭澤手裏力道微松，楚絮的手卻是伸進了他空蕩蕩的褲管內，她摸到了曾彭澤的腿。
他如遭雷擊般擡手想將楚絮推開，她下巴輕擡，認真地問他，“是不是有點腫？”
曾彭澤看不到楚絮眼裏有多少波瀾，這問題簡單的，就好像在詢問他有沒有喫飯一樣。
他繃緊了身子，輕點頭，“有點。”
“腿腫了，是不是不能戴假肢？會很難受的吧。”
曾彭澤想要將它套回去。“沒事。”
“肯定會痛啊，你別跟小孩子一樣了，強行戴上去對你沒好處的。”
蔣修知還在邊上看着，楚絮將褲腿往上挽時，曾彭澤沒再阻止。
她覺得這一段時間過得很慢，直到曾彭澤腿上的傷口出來。
被縫合的地方都長好了，可看在眼裏還是觸目驚心。不知道是被蔣修知踹了一腳還是別的原因，截肢的地方很明顯腫脹起來。
楚絮伸手想給他按按，曾彭澤卻覺最羞於人前的東西被曝光了，他無地自容。
“別碰。”
“我給你按一下，別戴假肢了。”
曾彭澤撥開她的手，拿過旁邊的假肢想要強行按上，“別人不知道我缺了一條腿，我也不想讓人知道。”
蔣修知這會要是強行將楚絮拉開，肯定會爆發一場爭吵。
每個人的火氣都壓着，稍微點一下就會炸起來。
可他就是看不了楚絮去心疼別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