曾彭澤看着她的眼神,已經看到楚絮的注意力都在他腿上了,他心裏像是被人用刀子割開一樣。
“好,我答應你。”楚絮鬆了口。
曾彭澤執意要單膝跪着,楚絮只好坐回椅子上。他執起她的一隻手,將戒指慢慢套進去。
蔣修知的人影折射在窗戶上,安靜的雨聲落進他的耳朵裏,他生怕被人看見,往旁邊站了步。
“求婚成功了?”老闆探過去想要看眼,“那我可以安排上菜了。”
蔣修知看向了院內,檐口稀稀落落的雨水像是斷了的珠子一樣。
“我去給你做碗麪。”老闆說着要進屋。
“不用了,”蔣修知沒拿傘,已經擡腿往外走去,“不吃了。”
風很大,有吹落的氣球飄到他的腳邊,蔣修知沒注意,一腳踩碎了一個。
喫過晚飯,楚絮跟着曾彭澤出去,老闆也總算看清了她的臉。
他當時滿面的喫驚,目光含有深意地望了眼蔣修知離開的方向。
“老闆,謝謝你的安排。”
曾彭澤結了賬,老闆遞給楚絮一盒自己做的雪花酥,“祝福你們,白頭到老。”
楚絮伸手接過去,老闆看到她手上的鑽戒很閃。
“謝謝。”楚絮握緊手指,將手掌垂到了身側。
曾彭澤跟老闆聊了兩句,楚絮看到進門的牆壁上掛滿了照片,她走過去看眼。
好多都是老闆跟明星的合影,楚絮一張張看過去,居然看到了蔣修知。
照片中的兩人捱得很近,還坐在一起喝酒,一看就是熟悉的。
楚絮不由望向了老闆,見他的目光也瞥了過來,她忙又將注意力落回到照片上。
蔣修知不論在哪都很出衆,以至於楚絮根本不用在這一堆照片中細找。
“下次有空再來。”
“一定。”曾彭澤跟老闆握了手,回頭卻見楚絮正看得出神,他幾步走到她身邊。“看什麼呢?”
楚絮一下回神,“沒什麼,走吧。”
曾彭澤只是擡了下眼簾,就看到了蔣修知。
他笑意有些僵硬,只當什麼都沒瞧見,“回家吧。”
“這會雨下大了,你們來的時候沒打傘吧?”老闆看向雨傘收納架,上面放着兩把傘。
他隨手就拿起來遞給了兩人。
曾彭澤接過其中一把,將傘撐開後往外走去。
楚絮看到了傘面上的圖案,她怔在了原地。
老闆顯然也發現了,不着痕跡朝她看眼。有一陣子,蔣修知特別迷戀做楚絮的各種周邊,什麼抱枕啊,杯子啊,還有傘……
這把黑傘上面印着楚絮的燙金簽名,四周綴滿了片片櫻花,曾彭澤轉過身來,朝她招手。
楚絮快步過去,跟曾彭澤鑽進了一把傘裏面。
兩人回到車上,可好像誰的情緒都不高。
曾彭澤發動了車子,“你什麼時候有空,我帶你回家,見見我爸媽。”
“我都行,最近沒事做。”
他繫着安全帶的手頓了下,楚絮輕問一聲,“現在去哪?回家嗎?”
車子穿梭在雨夜中,曾彭澤握緊了方向盤,“改天我們一起去看看房子吧。”
是公司的人去過,還是蔣修知去過?
“絮絮,你喜歡住別墅還是大平層?”
她對住的地方不挑,“不要別墅了。”
曾彭澤腿腳不便,上樓總是喫力的,楚絮回頭看他,“我手裏還有點錢,我們可以一起買。”
“不用,那是我們以後的家,我一定要精挑細選。”
楚絮悵然若失,車子經過湖邊,曾彭澤卻停了下來,他放下手剎,解開安全帶,然後下去了。
外面下着挺大的雨,楚絮想要拉住他,“彭澤,你幹什麼?”
曾彭澤沒說話,徑自走到了湖邊上,楚絮見狀趕緊追過去。
她將撐起的傘遮在曾彭澤頭頂上方,男人被雨淋過,整張俊臉被凍得發白。
他看了眼那把傘,緩緩地扯出抹譏笑。
曾彭澤拉起楚絮的手,指腹在她的戒指上摩挲兩下,然後慢慢摘了下來。
他攥緊手掌,隨後用力一拋,戒指被丟進了湖中。
楚絮急着出聲,“你幹什麼啊?”
“你既然不願意,爲什麼要答應?因爲愧疚?還是可憐我?”
曾彭澤搶了楚絮手裏的傘,將它也丟入了湖中。
“我不是木頭人,你愛不愛我,我心裏恐怕比你更清楚。”
楚絮拉着他想要回去,卻被曾彭澤掙開了。
“是因爲在淮揚場看到的那一幕嗎?還是因爲沈嘉許跟你說的那番話?”
湖邊的草坪都溼透了,楚絮的鞋子也溼了,她有些看不清楚男人的面色。
“沈嘉許都跟你說了嗎?”
曾彭澤沉默着,心裏很是煎熬,也知道有些話一旦說出口,意味着什麼。“絮絮,你怎麼那麼好騙呢?”
“誰騙了我?”
“我。”
曾彭澤手掌按着楚絮的肩膀,將她拉近到面前,“我知道你和沈太太見過面,淮揚場的事,是我讓沈嘉許故意透露給她的。我知道你那天去了,也知道你會去找沈嘉許,那些話都是我讓他說的。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安排的!”
楚絮聲音細小如蚊,“爲什麼要這麼做?”
“我害怕,我怕我是爭不過蔣修知了,哪怕讓我卑鄙這麼一次,只要你跟我結了婚,就好了。”
楚絮看到他閉上了眼簾,像是不敢看她,“但我沒想到你會發微博,我親手把我愛的人給毀了,你知道這種感覺嗎?”
曾彭澤別過了臉,“絮絮,你這輩子再也不欠我什麼了,我們兩清吧好不好?”
“沒有求婚了,你也把我對你的欺騙,忘了吧,不要厭惡我……”
曾彭澤手掌越握越緊,“我就知道,我跟你下跪的時候你肯定受不了,我逼你了。可是聽到你說願意時,我又一時迷了心竅。”
他傷到極處,卻反而笑了起來。
“絮絮,你沒發現嗎?你已經不愛我了。也許你還沒發現吧,可我早就看出來了,這對我來說是最大的殘忍,所以啊絮絮,我們別再嘗試了,到此爲止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