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彎腰攥起她，儘管外面套着毛絨大衣，可施麗姝的手臂在裏面顯得空蕩蕩的，一把握住剛剛好，幾乎能捏到她的骨頭。
“你這話什麼意思？”這時候的沈嘉許，像頭被激怒的獅子。
施麗姝整個人被他拖起來，踩着細高跟，幾乎站不住，臉上既有不屑又有嘲笑。
她笑意越盛，沈嘉許後背就越覺瘮得慌。
“我在跟你講話！”
“怎麼就惱了呢？”施麗姝膝蓋上還有雪漬，並未撣去，“你女人那麼多，我提醒提醒你不好嗎？”
“你知道了什麼？”
施麗姝咯咯地笑出聲來，穿着超短裙的女人快被凍僵了，這會已經跑回了屋裏去。
“你至少等結果的這段時間，不要禍害別人了，沈嘉許，壞事做盡是要有報應的。”
“你知道？你從哪聽說的？”
她抿着脣角，“你看我對你多關心。”
“滾——”
沈嘉許推了把，她這回有了心理準備，踉蹌過後倒是沒摔倒。
楚絮早就跟她打過預防針了，讓她離沈嘉許遠點，至少這段時間別被他碰了。
蔣修知隨口提過一句，楚絮也不知道這事的真假，不過小心一點總是對的。
天空的雪越飄越大，很快就落滿了兩人的肩頭，沈嘉許濃密的眼睫毛上覆了厚厚的一層，“我就算是真中了招，我也要拉着你一起。”
“怎麼拉着？你想強了我嗎？”
“你是我老婆，我碰你不是應該嗎？”
施麗姝的臉色被襯得更加蒼白，毫無血色，“畜生。”
兩人都穿得單薄，在冷冽的風裏就這麼對峙，沈嘉許面對這張臉，真的有無數次……他一覺醒來時，是想掐死她的。用他的雙手親自掐下去，以結束他那麼多年來的痛苦，沈嘉許手指輕動下，終是強行剋制住了。
“我還沒把施家吞乾淨呢，你手裏還握着那麼點有用的東西，你等着，用不了多久了。”
“沈嘉許，人心不足蛇吞象，你仗着施家瘋狂斂財，還不夠嗎？”
沈嘉許擡手摸摸她的臉，原來她也有發抖的時候。
“不夠。”
施麗姝望向那棟別墅，女人已經自顧上樓了，甚至還開了樓上的燈。
她臉上的表情，有一瞬間的鬆動，她擦過沈嘉許的身邊就要回去。
他拽住了她的手臂。“不是讓你滾了嗎？”
“要走也是你們走，姓沈的，這是我家。”
沈嘉許將她拽回來，又用手裏的力道將她推出去很遠。
施麗姝凍得臉疼、腿疼，踩進高跟鞋的腳踝處更是傳來尖銳痛感，像是磨破了一樣。
她攥着雙手，一語不發，魔怔且固執。
施麗姝走過去，就被沈嘉許拉回來，兩人反反覆覆好幾次。
她腦袋上覆滿了白色，大年初一啊，哪家不是聚在一起其樂融融的？
可她這位沈太太呢？
“沈嘉許，你就不怕我跟媒體爆料嗎？說我們根本就沒那麼恩愛，說你把亂七八糟的女人帶回來，挑釁你所謂的妻子。”
“你想說就說，沒人攔着你。只要你父親的身體喫得消。”
施麗姝再度往門口的方向走，被沈嘉許拉了把，腳底太滑了，她摔進了旁邊的雪堆裏。
沈嘉許居高臨下，絲毫不帶憐憫地看她。
“你要是真想進去，也行，我當着你的面照樣什麼都做得出來。”
施麗姝想要爬起來，但是前路已經被沈嘉許堵住了。
“沈太太，你最好別跟我作對，你今天想進這個屋子，除非爬進去。”
外面溫度實在太低，沈嘉許一步步走回了屋內，他站在一圈光暈裏，目光中有挑釁。
“爬過來。”
“我去你X的，姓沈的你這條死狗！”
門砰得被關上了，施麗姝爬起身後摸向口袋，今天司機不在，她連車鑰匙都沒拿。
楚絮接到沈太太電話時，已經很晚了，將近晚上十點。
“喂。”
她聽着好像有些不對，電話那頭的人不說話，光聽到了牙齒打架聲。
“你怎麼了？”
“楚絮……”施麗姝將身子蜷縮成一團，“我不知道要找誰，真的抱歉，這麼晚打擾你。”
“你在哪呢？”
“你說沈嘉許這樣的人，會得到報應嗎？”
楚絮嘆了口氣，猜到個七七八八，“在沒找到辦法對付他之前，你軟一點，千萬別跟他對着幹。”
“我不想當這個沈太太了，就連被冠上這個稱呼，我都覺得噁心。”
“你現在在家嗎？要不我來找你……”
施麗姝將凍僵的手塞到大衣裏面，“不用了，我挺好的，就是喝多了感慨下，沒事。”
她沒讓楚絮繼續問下去，“忘記跟你說了，新年快樂。”
“新年快樂。”
那邊傳來電話掛斷的聲音，楚絮始終有些不放心，蔣修知拿了本書從臥室外進來。“誰給你打電話？”
“沒誰，朋友之間拜個年。”
蔣修知沒有深究，掀開被子躺到她身邊去。“睡前故事來了。”
楚絮看了眼他手裏的書，“文言文？”
“這叫氛圍，贏在起跑線上，”蔣修知手摸向楚絮的肚子。“等他一生出來就是滿腹經綸，你說牛不牛？”
“那你念吧。”
楚絮靠着牀頭，蔣修知一行字一行字念下去，念得那叫一個磕磕絆絆，有些生字還挺拗口，唸完一篇也不懂寫了個什麼意思。
“我換個姿勢。”蔣修知躺躺好，“下一篇繼續。”
楚絮還在想着施麗姝那個電話究竟是什麼意思，八成又跟沈嘉許鬧翻了，她現在在他手裏討不到什麼好處。
楚絮想着要不要回個電話，可沈太太一身傲骨，即便現在都快被折斷了，但也不希望別人看到她狼狽的一面吧？
不知不覺，耳邊沒了蔣修知的聲音，楚絮側過頭去望眼，書掉在了被子上，他已經睡着了。
楚絮笑着把書放好，拉着他讓他躺好。
蔣修知動了下，迷迷糊糊道：“還沒念完……”
“睡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