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喫力得很，看到一個白白的影子站在牀邊。
“天使？”
護士被他給逗笑了，“嘴巴這麼甜呢。”
楚絮一聽，蹭得從沙發上站起來，快步朝着病牀衝去。
蔣修知追得快，蕭晗看到了過來的身影，那女人擡起手臂好像要打他的樣子。
怎麼他都躲到天堂來了，卻還是躲不掉她嗎？
護士趕緊攔着楚絮，“他還是病人呢，你可別亂來。”
蔣修知將楚絮拽回來，她一個趔趄，後背撞進了他的懷裏。
蔣修知順勢將她摟住，以免她再激動，“護士小姐，我老婆就是太着急了，這兒沒什麼別的事了，你先出去吧。”
蕭晗擡起手掌，遮在自己的臉上。
楚絮等護士離開後，才抓着蕭晗的手丟開，“吃藥自殺，很能耐啊。”
蕭晗虛弱地將臉別向另一邊，蔣修知見狀，站到了那邊去。
蕭晗只好盯着天花板去，“那些新聞，你們都看見了嗎？”
“就這點東西，把你嚇成這樣？”楚絮將病房裏的燈都打開，這樣就能看清楚他臉上的每個表情，“你平時被罵的還少嗎？”
“那些事，都是真的。”
楚絮一時找不到話去接。
蔣修知皺緊下眉頭，“你那時候，這麼渾呢？”
“只是角色換了一下而已，我纔是那個被綁在樹上的人。”蕭晗嘶啞着自己的嗓音，不敢去回憶，可他知道有些事不會隨着成長，就能當沒發生過一樣。
“那個人說得很詳細，每個細節，都能對上……”
楚絮咬了下牙關，她一路趕去蕭晗家裏的時候，仔仔細細看過那篇報道了。
她想象不到少年時候的蕭晗，是怎麼挺過來的。
他們用油漆在他身上寫滿各種羞辱的字，還在他私密處畫了王八，那幫人也只是跟他同齡啊。
所以惡魔從來都是不分年紀的，楚絮背過身去，手在眼睛上擦了幾下。
“那爲什麼還要接拍這個電影呢？這種題材，你不該碰的。”
蕭晗的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，“我想站到最高的位子上，那我就什麼都不用怕了。”
他還想給楚絮爭口氣，她所有的不甘心，他都想替她討回來。
“當時，他們是拍了照的，我想象不到萬一這些照片曝光，我還有什麼臉去活着？”
楚絮紅着眼睛，“你都不跟我商量一下，不問問我應該怎麼辦嗎？紅酒配藥喫，你倒想一死了之。”
蔣修知聽完，他只是不冷不淡地說了句，“沒有照片。”
蕭晗嘴脣蠕動着，“我沒騙你們。”
楚絮平復下自己的心情，但說出來的話還是有些顫巍巍，“確實，你讀初中的時候，網絡還不發達，他們是用手機拍的嗎？”
“是。”
“那會還沒智能手機，頂多就是老舊的機子，誰能想到你現在是大明星呢？如果那些照片真的存在，今天發出來的就不可能是一篇報道，而直接是照片了。”
蕭晗嘴脣乾裂得很，“他們又盯上我了。”
“你還記得那些人是誰嗎？”
“死了都忘不掉。”
“蕭晗，你怎麼能想到自殺呢？你不會覺得不值得嗎？”
“也許吧，但我也覺得好累。”
楚絮低下身去，蔣修知看着她的動作，沒有阻止。
病牀上的男人看她的眼神，更沒絲毫的雜念，他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難以自拔。
“對不起，姐姐。”
“我跟你說過的，戲拍完了，這段經歷就過去了。蕭晗，你是星光閃耀的大明星啊，你註定是被燈光追逐的，你不該這樣死去。”
蕭晗藥性還沒完全過去，昏昏欲睡。
楚絮見他閉起了眼簾，她趕緊又擦掉淚水。
她走到蔣修知的面前，躲進了他的懷裏。
生怕吵着蕭晗，蔣修知帶她出去了。
“要不是我讓他接這部戲，也許不會有這種事……”
蔣修知不會安慰她，只是用手指擦着楚絮的眼角，“不要想如果怎樣，事情已經發生了，最沒用的就是後悔。有這個時間，還不如想辦法去解決。”
楚絮其實是想好好哭一哭的，她早該發現蕭晗的不對勁。
她心裏這會是亂的，可聽了蔣修知的話，就好像一團亂麻突然找到了頭緒。
“要先找到當年參與的人，確保他們手裏沒照片。”
“嗯，然後呢？”
“然後，就是使盡一切手段，給那時候沒有還手能力的蕭晗，報仇。”
蔣修知笑着擡手，扣起的手指刮過楚絮的鼻樑，“那你告訴我，需要我的幫忙嗎？”
“不需要，這點小事我能處理。”
蔣修知將她擁緊，下巴抵着楚絮的腦袋，“不光是蕭晗，你也需要一步步走出來，遇到事情別哭，沒用。”
“嗯。”楚絮點着頭，“不哭。”
“你是他的經紀人，他叫你一聲姐姐，可能真想把你當親人。他無父無母，爲什麼會走上死路？不過是覺得沒人能幫他。”
“楚絮，記着一句話，從蕭晗簽約的那天起，你就註定要揹着他往前走的，你垮了、怕了，那他能做什麼？”
楚絮安安靜靜地聽着，她虛心接受，蔣修知比他懂得太多了，她需要這樣的老師。
“聽你說話真舒服，你多講講。”
蔣修知低頭，手指輕捏楚絮的臉蛋，“多少人想聽我講課呢，那可是要花錢的。”
“可以啊，我給你顧問費。”
蔣修知將她擁緊些，“既然要做，就好好的做，我不會勸你半途而廢的。”
“嗯。”
蕭晗自殺的消息被完全封鎖了起來，病房裏安靜的都能聽到呼吸聲。
他醒來時，看到楚絮坐在邊上，正低着頭折什麼東西。
“我……”
楚絮看向病牀一眼，“醒了？”
“你在做什麼？”
“摺紙鶴，保你平安啊。”
“我纔不信這種呢。”
楚絮將一隻千紙鶴放到蕭晗的被子上，“那就祝你以後每天都開心。”
“你那個喫醋老公呢？”
楚絮聽聞，要用手去捂住他的嘴。
不過蔣修知的聲音倒率先傳來了，“讓他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