臨走時，醫生千叮嚀萬囑咐，“要是有任何不適，馬上到醫院來，不能拖。”
“好。”
回到家，沈嘉許將施麗姝抱回臥室，再輕放到牀上，“有沒有哪裏不舒服？”
“沒有。”
沈嘉許拉了薄被給她蓋起來，“要是肚子痛，你就告訴我，不，只要覺得不對勁，你都要告訴我。”
施麗姝握住了沈嘉許的手腕，目光緊盯在他臉上，“你就不怕拿到報告以後，一場空嗎？”
從她懷孕後，他就一直都在退讓，甚至任她打任她罵，這種言語刺激對沈嘉許來說，已經算是輕的了。
“現在不是還不知道結果嗎？那說明有很大的可能性，孩子還是我的。”
沈嘉許起身想去給她倒杯水。
施麗姝拽着他，不肯鬆開，“跟我有過接觸的男人，你都調查了吧？”
“你還不夠累是嗎？”沈嘉許盯着面前的女人，她對他敵意很深，哪怕懷了孕，這種戒備感都沒有消減半分。
施麗姝怕自己冒險之後，還是枉然，可如果不試的話，她真不甘心。
“你好好休息會，我去給你弄點喫的。”
沈嘉許不想看她情緒激動的樣子，更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鬧出什麼事讓自己後悔。
畢竟，做羊水穿刺是他同意的，他也有這個意願，倘若孩子真出了什麼問題，他一輩子都沒法原諒自己。
拿到鑑定書的這天，沈嘉許一路捏着，沒有打開。
他回了家，施麗姝正躺在沙發上看電視。
她眼看着男人進來，再看眼他手裏的東西，瞬時懂了。
“結果怎麼樣？”施麗姝胸有成竹，但還是問了句。
沈嘉許坐到她身邊來，將封好的鑑定書遞給她，“你看吧。”
她說話聲中帶着嘲諷，“你連這點勇氣都沒有？”
是沒有，也沒想好怎麼去接受。
施麗姝將那張報告抽出來，她的目光掃到最下面，沈嘉許喉間滾動着，他盯着施麗姝的表情，想從她臉上看出他想要的結果來。
但她一點反應都沒有，無驚無喜，跟一潭死水一樣。
“怎麼樣？”
他終是忍不住，急切地問道。
施麗姝目光從那張紙上收回，她迎上了沈嘉許潭底的焦急。
她輕微扯了下嘴角，這看在沈嘉許眼中，就像在嘲諷他一樣。
他搶過鑑定書，只是掃了一眼，便抑制不住滿腔的歡喜，“是我的！孩子是我的。”
他高興得不能自已，而施麗姝卻已經在盤算着下一步的計劃。
沈嘉許臉上全是笑，他倒很少有笑成這樣的時候，他揚着那份報告，恨不得告訴所有人吧。
施麗姝突然被他抱住，他身上有很淡的清香氣，自從她懷孕後，沈嘉許連香水都不用了，那是陽光曬乾了衣服後，留下的自然味道。
沈嘉許將她越抱越緊，“這是我們的孩子。”
“你高興嗎？”
“高興，自然高興。”
沈嘉許很快又鬆開她，摸了摸她的臉，“好好養胎，一定要把他健健康康地生出來。”
“你躺着，多休息。”
施麗姝見他快步往樓上走，她跟了上去，一直來到了沈嘉許的書房前。
門沒有關緊，她透過門縫看到沈嘉許走到一張案臺前，他打開抽屜，將裏面的相框拿出來。
他將鑑定書放在那，動作一氣呵成地點了香，然後下跪磕頭。
“爸、媽，麗姝懷上了，孩子是我的，你們放心，下輩子我都不會再孤單。我有孩子了。”
沈嘉許的額頭重重地砸在地板上，一下，兩下……
他起身後，把那份鑑定書給燒了，一邊自言自語道：“你們也很高興吧？這麼多年來，我等的辛苦，你們在九泉之下也不放心吧？”
菸灰的味道躥到了門外，施麗姝覺着有些嗆人，她捂住鼻子下了樓。
喫晚飯的時候，就連傭人都能看出來，今天的沈嘉許格外的心情舒暢。
菜單都是有專業的營養師擬出來的，施麗姝望着擺滿半張桌子的菜餚，卻毫無食慾。
沈嘉許就跟背書一樣，在邊上說了好一會了。
“懷孕期間還要多喫魚，你要是嫌麻煩就告訴我，我給你都弄好。”
碗裏有沈嘉許剝好的蝦，還有挑完了刺的魚肉，但施麗姝一口還沒動。
“喫吧。”
傭人正準備去廚房盛雞湯。
她聽到砰的一聲，像是什麼東西掉在了地上，她轉身看到一隻碗砸在施麗姝的腳邊，裏頭的菜也都撒了。
“沈太太您別動，我來我來。”
她着急過去收拾，“怎麼這麼不小心。”
“不是不小心，是我故意的。”
傭人聽到這話，有些尷尬地望向沈嘉許，她趕緊蹲下身，收拾了起來。
沈嘉許卻沒有惱怒，語氣平靜，“是孕吐反應還沒過嗎？”
“我看到你就喫不下，不行嗎？”
沈嘉許知道孕婦脾氣不好，所以處處遷就她，“行，那我一會去邊上坐着，你好好喫，可以嗎？”
“沈嘉許，你最近有沒有在外面找女人？”
傭人臉上的汗都要淌下來了，趕緊擦了擦地後溜回她的廚房間去，跟戰場比起來，還是這兒最安全。
沈嘉許用筷子夾着菜，眼皮耷拉着，似乎是覺得她這個問題太無聊。
“我晚上難道沒回來嗎？除了去公司，我還能去哪？”
“那可說不準，你可以把女人養在公司裏，養在身邊，只要你想，你辦公室那張沙發上就能顛鸞倒鳳的。”
沈嘉許輕皺眉頭，跟她也不用解釋，她早就認定了他是怎樣的人。
“我現在眼裏只有你，你要相信我。”
施麗姝用筷子撥着碗裏的米飯，“你要是敢有別的心思，敢揹着我……”
沈嘉許打斷了她的話，“不會。”
他眼神很堅定地望着她，“絕對不會。”
但施麗姝還是把後半句話，全部說了出來。“你若是敢，我讓你一個都得不到，讓你知道什麼叫得不償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