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后金口一開,底下的人自然動作麻利,只小半個時辰,上官玉姝的人,就已經坐在了瓊華宮正殿裏。

    恰巧傷勢已經痊癒的白憐閒來無事,親自下廚做了幾樣小點心,奉到了趙婉兮跟前來,見着有份,上官玉姝也便沾了光。

    幾個女人正有說有笑地聊着天,便聽到有人來報,說是皇上駕到,趙婉兮這廂纔剛剛起身,就見他人已經進了殿。

    乍然見到還有另外兩個人在,冷君遨腳步頓住,視線看似無意地從白憐身上掃過,眉梢微揚。

    “皇后這裏,倒是熱鬧。”

    因爲冷君遨曾給她留下了不可磨滅的恐怖影響,所以上官玉姝在面對趙婉兮時還好,此時一聽前者一來,她行着禮的同時,就將自己的身體往後藏,恨不得原地消失。

    白憐則是大方的多,盈盈下拜,放低身段,適時低頭。

    “見過皇上,皇上萬福,民女今日新做了點心,特意拿來給皇后娘娘嚐嚐。”

    前頭那些行禮請安的話倒也罷了,偏偏是這後面一句,聽似隨意,卻又好像有些不太一樣,

    成功惹得冷君遨眼神重了幾分,再一次掃到了白憐身上。

    因爲她還維持着屈膝低頭的動作,垂着眼眸露出半張臉的畫面,配合上那副嬌柔的模樣,看着倒也算是有些不太一樣。

    乍然一見,冷君遨眼神莫名就恍惚了一下。

    不過念及趙婉兮還在場,他倒也極快地回了神,神使鬼差地便回了一句:“嗯,難得你有心了,起來罷。”

    “皇上娘娘大恩,這是農民女應盡職責。”

    似乎很開心能得到冷君遨的誇獎,白憐起身的同時,眉開眼笑地擡起了頭。

    恰好撞上冷君遨眼底意味不明的幽光,又恍若是受了驚一般,面上一怔,再度避開視線。

    這些細節,前後不過幾秒鐘的時間而已,快到趙婉兮都沒怎麼留意。她的注意力,只停留在面色異常,一個勁兒地低着頭裝鵪鶉的上官玉姝身上。

    直聽到冷君遨開了口,纔看看回神,順勢便接着話茬道:“那皇上可是要留下來,嚐嚐白憐的手藝?”

    隨着此話一出,趙婉兮自己倒是還沒有感覺到什麼,反倒是站在另外一側的石榴,還有已經從辛者庫回來的瓊兒,臉色齊齊一變。

    跟她們眉眼間的不善不同,同樣怔愣過後的白憐,卻是面露喜色。

    膽子終於稍微大了點兒,她再度擡起頭,怯怯地朝着冷君遨望過來,眼中充滿了期待。

    無奈冷君遨心中有事,壓根沒注意到這茬,甚至都再沒多看白憐一眼,只道:“不必了,朕記掛着麟兒,先去看看他。”

    “嗯,既然如此,那便過去吧。這個時間,麟兒想必應該是醒着的。”

    跟冷君遨互動正常,加上趙婉兮神經稍微大條了一些,從始到終,都沒有覺察到異樣。

    反觀白憐,聽到冷君遨的拒絕,眼底的期待瞬間就暗了下去。又怕那副失態的模樣被人看到,只能咬着脣,死死地隱忍着。

    忽而察覺到不對勁,轉頭看去,才發現一側的瓊兒正望着她,心中一驚,白憐很努力地擠出了一抹無害的笑容。

    還沒等瓊兒有什麼反應,身側的石榴倒是先無聲冷哼。

    幾人之間的小互動,趙婉兮一概不知,既然冷君遨說要去看完冷昱麟,她便將人給送到了冷昱麟的臥房門口。

    惦記着這爺倆或許有話要說,她也沒跟進去,折身回來,見着依舊等在殿內的上官玉姝,心下一動。

    正待開口吩咐,忽而想到什麼,又將視線投到了白憐身上。

    不知是看出了她的心思,還是自己原本心虛,隨着趙婉兮目光過來,白憐趕緊出聲。

    “娘娘,我過來也有了一段時間,想必小殿下也已經醒了,若是沒有旁的事兒,就先退下去照看小殿下。”

    “嗯……”

    伺候在小包子身邊的大有人在,即便是他當真醒了,也完全不需要白憐時時刻刻惦記着。

    眼下她這般勞心勞力,還當真是將照顧小包子當真了首要大事兒。

    因爲趙婉兮心中有事,看白憐告退,也就沒有攔着。

    “既然如此,那你就先去吧。小包子那廂,就麻煩你多加照看了。”

    “娘娘客氣了,這是白憐應該做的。”

    隨着白憐的離去,殿內的氣氛倒是沉靜下來不少,見狀,上官玉姝這才重新站了出來。

    這一次,趙婉兮倒是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,便主動安排妥當了。

    “後殿的廂房,我讓人打掃了,你可以暫住幾日。既然是來找東西的,那事不宜遲,這就過去吧。

    只是已經過去了這麼些日子,雲裳宮裏頭還有沒有你落下的墜子還是另說,若是回頭你找不出來,我就着人去幫你。”

    “不不不,謝謝姐姐好意,妹妹自己去找就可以了。雖說時日良久,但是想來,東西應該還在的。”

    原本是妥善的安排,但是趙婉兮的話聽在上官玉姝的耳朵裏,卻分明就是在跟她限定時間的意思。

    尤其是還是對方一副高高在上跟她說話的姿態,讓她別提有多難受了。

    無奈衆目睽睽之下,且她還有求於人,即便是心裏再不是個滋味兒,也得生生忍着,一直聽到趙婉兮說要派人幫着她找東西時,上官玉姝這才忍不住,急急開了口。

    “那枚墜子,是妹妹的珍藏,擱的地方也稍稍隱祕了一些,旁人應該是不知道的。”

    “嗯,那就好。”

    帶着上官玉姝回宮,原本就是預料之外的事兒,不過眼下的她,沒有絲毫的背景,不足爲懼,趙婉兮完全沒有放在心上。

    只饒有興致地盯着對方額間的疤痕細看了片刻,才略一彎脣角。

    “瓊兒,你帶着二小姐,過去雲裳宮一趟吧。”

    一朝天子一朝臣,如今這南麟的皇宮,是冷君遨的天下,若是沒有瓊兒的帶路,就靠着上官玉姝自己,怕是連瓊華宮都出不去。

    等到上官玉姝跟着瓊兒走了,石榴奉着茶水上前,面色不解。

    “娘娘,您適才……是在看什麼?”

    趙婉兮盯着上官玉姝望了片刻,看的對方都有些侷促了,她跟瓊兒站在一邊,也入了眼。

    聽見她問,趙婉兮淺淺地啜飲了一口水,才驀然淺笑。

    “嗯……我只是突然想起來,上官玉姝額頭的位置,應該原本是有一顆美人血痣來着。只不過那血痣……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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