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自然是不知,若是知了還用得着問?莫不是麗妃以爲,這宮裏頭人人都像你一般,喜歡裝模作樣不成?”

    隨着失憶前的事情想起的越來越多,趙婉兮也便愈發的從容不迫。

    到底是經歷過大風大浪過來的,跟初時的侷促不同,現在對上歐陽華菁這個女人,即便對方貴爲西岐公主,也完全不帶半點兒忌憚的。

    不僅姿態氣度雍容大氣,便是連周身的氣場,也讓人不敢小覷。

    越是這樣,就越是讓一心認爲她只是在虛張聲勢的歐陽華菁記恨不已,偏氣勢上又蓋不過去,嘔的都要吐血。

    一口銀牙,更是被咬的“咯咯”作響。

    乾脆扯開了僞裝,豁出去的模樣。

    “不錯,太皇太后那邊,的確是我過去稟告的,但那也是你這個皇后先犯錯在先!如此便報復於我,你即便是不慚愧,難道就不怕此事傳出到前朝,再引來一個容量小氣,不堪端坐後位的名聲麼?”

    “原來前朝這些事兒,也是你在從中作祟?”

    聞言,趙婉兮這才恍然大悟。

    難怪久居慈心宮,縱使對着宮中大小事兒瞭如指掌也鮮少過問,除非是要緊了纔出面的太皇太后,這次這麼快就忍不住,在不分青紅皁白的情況下,便找她談心了。

    感情是背後有個煽風點火的啊?

    還有前朝那些個咬着她不放的言官朝臣們,原來是被人打過招呼了。

    但……身爲西岐的公主,歐陽華菁什麼時候,又有這麼大的能耐了?

    竟然連朝事都能插手的地步?

    眉眼一斂,趙婉兮瞬間就清晰地嗅到了一股子類似於陰謀的味道,心下凌然,面上不動聲色。

    只不痛不癢道:“如此說來,麗妃這嘴,委實快了一些,有礙於胎教。皇上疼你,讓你留在自己宮裏頭安心修養,倒也是出於一片關懷好意了。”

    別的諷刺倒還罷了,偏偏就那一個“疼”字,就跟一巴掌抽在了歐陽華菁的臉上似的,那是火辣辣的真疼啊。

    被趙婉兮一再刺激,加上七決的事兒,還有心底的惶恐,歐陽華菁情緒有些崩。

    她脾氣原本就不是很好,爲了達成所願,一直以來不得不死命地忍着。

    可惜這前前後後不到一個月的時間,所遭遇的變故實在是太大,差點就完全壓垮了她。

    此情此景下,卻是再也按捺不住,眼神一厲,就不管不顧地朝着自己的腰間摸去,等並沒有摸到熟悉的靈蛇鞭之後,才略略有些清醒回神。

    看着趙婉兮的眼神,卻依舊還是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的狠絕。

    “來日方長,往後的路到底如何,眼下可還沒個定數呢。皇后娘娘,可千萬要走穩了,莫要一個不慎,給摔了。”

    一字一句,咬的極重。

    就好像在她齒間的壓根不是話語,而是趙婉兮這個人一般。

    惱羞成怒之下撂狠話這樣的事兒,趙婉兮見得多了,也沒打算放在心上,只是跟歐陽華菁對視時,見着對方那股子勢在必行的架勢,十分不舒服。

    都已經落到了這種地步,而且依着冷君遨的手段,歐陽華菁徹底失去所有的利用價值,讓西岐完全拋棄的下場,指日可待。

    所以,這人說這話,到底哪裏來這麼大的自信?

    心下詫異,面上卻也沒有露怯,依舊是笑的風情萬種。

    “麗妃且放心,本宮,一定會的!”

    彼時,趙婉兮是真的極有自信,也是真的沒將歐陽華菁的威脅給放在心上。直到天崩地裂時,風起雲涌時,她才充分意識到了,什麼叫做,兔子急了也會咬人這句話真正的含義。

    況且歐陽華菁可不是什麼兔子,便是稱之爲餓狼,也不爲過。

    留了殿內兩個女人說話,冷君遨先出了長菁宮主殿。當真也沒着急離開,緩緩走了幾步,便在殿前回廊處的一株合歡樹下立定。

    地勢相對開闊,並沒有閒雜人等。

    擡手打了個響指,幾息過後,一道灰色的人影便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冷君遨的身後。

    也不說話,半跪在地上,等候指令。

    擡眸掃了眼正在歐陽華菁的陪同下,跨過長菁宮主殿門檻的趙婉兮,冷君遨俊眉冷然,低沉出聲。

    “草已經打了,你且去傳信給寧舜,讓他做好準備,多加留意吧,謹慎些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沒有回答,聽完交代,那道灰色人影點了下頭,就照着來時的方式,消失的也無聲無息,猶如一陣風吹過,速度快的都要讓人懷疑,是不是花了眼。

    跟歐陽華菁鬧了個不愉快,完全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,趙婉兮也沒在意,直接拒絕了對方做戲的模樣,踏出了正殿。

    目光下意識地四下掃尋,隨着熟悉的身影入眼,眸底浮現出了淺淡的笑意。

    委委佗佗地走過去,沒問旁的,開口第一句話便是:“你同剛下那個暗衛,說什麼了?

    “出來了?”

    下令歸下令,冷君遨的視線可是一直都關注在殿門口那邊,故而趙婉兮一過來,他便發現了。

    面色漠然,鷹眼裏卻全部都是清淡的笑意,那股子打心眼裏散發出來的寵溺,雖然沒有多麼的濃烈,存在感卻也是極強。

    對於趙婉兮的直言不諱,他也不生氣,僅淡淡牽脣一笑。

    “你都看到了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如果沒看到,也就不問了。

    沒得到直接的回答,趙婉兮眼神閃了閃。

    察覺出對方故作而言他的岔開話題,她倒也不以爲意。點點頭算作肯定,然後從善如流地換掉了討論的內容,繞出了另外一個差不多內容的話題來。

    “你適才同歐陽華菁那般說話,可是……因爲西岐那人即將要過來的緣故?”

    西岐要來人,而且來的那個人,身份還極爲不一般,引得冷君遨格外重視這事兒,趙婉兮清楚。

    而且適才在長菁宮說話,他又口口聲聲將刺客一事一定要跟西岐扯上關係,顯然是在提前做功課。加上適才那個灰衣暗衛,論理,也該是猜了個八、九不離十。

    哪知冷君遨十分熟稔地執起她的手,拉着擡腳朝外走出去的同時,僅是否認。

    “不,”

    “怎麼?”

    “是他的人,已經來了。”

    來了?

    明顯這是一個讓人十分出乎意料之外的消息,乍然聽到,趙婉兮神情當即一變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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