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怕的是，這事兒是怎麼發生的，趙婉兮竟完全沒有察覺。
也就是說，身後拿劍威脅着她性命的這人……是個絕頂高手？
不過一眼，趙婉兮額角就有冷汗止不住地往外滲，身體也在那一瞬間僵硬了不少。
忌憚之餘，又擔心着夜鳳塵的狀況。
無奈肩頭有利劍，饒是她再想着怎麼趕緊去查看一二，也動彈不了。
驚疑不定間，似是看穿了她的想法，不遠處的冷君揚陰惻惻地笑。
“你不用擔心，他還活着。本王貼身暗衛出手極有分寸，不會在人還有利用價值的時候，就隨便要了他的命。”
貼身暗衛……難怪了。
好歹也是皇子。
被對方直接點出的身份打滅了僥倖的氣焰，趙婉兮登時氣餒不少，眼底各種情緒翻涌着，夾雜着心裏頭的五味，唯獨沒有捕捉到對方話語裏頭最爲關鍵的部分。
等到日後想起來，也是懊悔不已。
當然，這是後話，只說眼前，淡淡地望着冷君揚那張得意洋洋的臉，趙婉兮不由想到記憶中那個死狀那般悽慘的女子，滿腔的苦味跟憤怒，憋得生疼。
並沒有領會到她十分複雜的情緒，只道是她單純地怕了，冷君揚這廂更添了幾分自傲，勾着薄涼的脣角，讓那張原本就令人不堪入目的臉，更爲扭曲了。
“趙婉兮，你是想要繼續假裝聽不懂不承認呢？還是想通要露出廬山真面目了？該不會想要跟他一樣吧？”
這個他，指的是逐月。
說話的同時冷君揚以眼示意，絕對不會讓人誤會。
隨着他的話音落下，立於趙婉兮，拿劍威脅着她的暗衛遞過來一枚精緻的小瓷瓶。
想到對方因爲被硬生生地扯下人皮面具，而痛到慘叫出聲，下顎一圈都隱隱有血跡滲出來的慘樣兒，趙婉兮識時務地沒有掙扎，擡手接過了藥水。
都已經被認出來了，這張麪皮揭或者不揭，也沒有多大的區別。
只不過……這個節骨眼上，她若是就這麼落在旁人手裏，不管是冷君揚也好歐陽勝也好，對冷君遨而言，都不會是什麼好事兒。
所以……
一邊慢悠悠地將藥水倒出來往臉上抹，趙婉兮眼珠子暗戳戳地轉動着，不着痕跡地從衣袖中帶出來幾根銀針，捏在了指縫裏頭。
眼角的餘光也沒閒着，一直朝後瞟，確認身後人站立位置的同時，也估量着，自己若是動手，猝不及防間，能有幾成贏的把握。
針尖上都淬了藥，只要能稍稍劃破點兒對方的皮……
想的入神，一道厲喝平地起。
“你想做什麼？！”
也不知道這些年冷君揚都經歷過了什麼，明明已經成了廢人，卻奇蹟般地重新站了起來也倒罷了，趙婉兮指間不過一點細微的光亮，竟也被他給捕捉在了眼裏。
還不等趙婉兮有所行動，臉便沉了。
嗓音驟然凌厲，就跟金屬摩擦時候一般的難受刺耳。
“趙婉兮，看在大家都算是南麟皇室的份兒上，本王且勸你一句，最好還是要識時務一點比較好，要不然她們，怕是就要先去黃泉爲你探探路了。”
被冷君揚這句話給鎮住，趙婉兮果然沒敢輕舉妄動，接下來不等她質疑對方是不是故意拿話在詐她，就看到冷君揚拍了拍手。
旋即，有人壓着好幾個宮人走了過來，爲首那一個，面孔卻是再熟悉不過。
看的趙婉兮眼睛猛地瞪大，驚叫出聲。
“瓊兒？”
還有，瓊華宮的一衆宮人。
所以，冷君揚這是要用人質的意思？
沒想到都已經過去這麼幾年了，他竟然還是這般卑鄙！
眉頭緊皺，趙婉兮心底闇火起，眉眼之間的不滿更甚。
看她半響沒有按照自己的意思動作，冷君揚也不多話，只是揚了揚手。下一秒，還沒等趙婉兮反應過來呢，就見押送着宮人們的侍衛手起刀落，走在最後頭的兩個小太監吭都沒吭一聲，身首異處。
那麼血腥而殘酷的畫面沒有半點兒徵兆地突然出現，看着血液就跟泉水似的咕嘟嘟往外冒，趙婉兮頃刻之間頭皮生疼，怒火從心起。
眼睛微紅，牙齒咬得咯咯作響。
“冷君揚，你別太過分！”
“過分的難道不是你麼？本王的意思，你該明白的，他們的生死，本來就在你的手上。”
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惡趣味，好像趙婉兮越是痛苦難過，冷君揚就越是開心似的，不僅整張臉看上去舒展了少許，語調也輕鬆多了。
輕蔑地看着趙婉兮，就跟她是一隻無力掙扎的螞蚱一般。
就在兩人膠着不下時，一道緋紅色的身影，悄然接近了過來。
察覺到腳步聲，趙婉兮耳根一動。
“娘娘，鬆手吧，別掙扎了。您敵不過王爺的。”
“嗯？”
這話聽着，怎麼這麼奇怪？
主要還是這份耳熟程度……
動作快過反應，趙婉兮下意識地稍稍扭了下頭，看清說話人的面孔之後，驚了。
“你……木槿？”
宮女木槿，也是瓊華宮的人，還是瓊兒一手提拔上來的。
然此時此刻，在大家夥兒都被控制的間檔，她卻能如此自由……
趙婉兮不傻，頃刻之間就意識到了其中的關巧，話語頓冷。
“真是沒想到，我瓊華宮竟還不缺識時務的人。”
難怪了。
如此一來，她就明白，自己爲什麼會暴露了。
想着瓊兒會擔心，加上前一日她找來，因爲本就是自己人不設防，趙婉兮是跟瓊兒說了自己要易容來合歡殿的事情。
想來是這木槿不知用了什麼方法透問出了其中的細節，方纔能讓冷君揚對自己的行蹤瞭如指掌。
真是，功虧一簣！
被趙婉兮微涼的目光刺到，木槿眼神瑟縮了一下。
不過人卻是沒動，依舊站在那裏，立的筆挺。
“還請皇后娘娘恕罪，奴婢原本就是三皇子的人。”
趙婉兮：“……”
好吧，這次的疏忽不能怨她粗心大意，畢竟從始到終真正讓她提防的，只有歐陽晟乾跟逐月，誰又曾想到，事情發展到了最後，竟還有一個死灰復燃的冷君揚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