黃奇手底下也不閒着,開始解釦子,想着要把身上這套衣服給扒了。

    如此大氣尊崇的顏色服飾,實在是扎眼的很。老實說,還真就不適合他這種身份的人。

    且不說這邊兩人暗中正在進行着的互動,另外一邊的冷君揚,感覺也是同樣不好受。

    他跟冷君遨,本是兄弟。結果一朝翻轉,身份地位已經是天差地別。

    饒是他原本並沒有稱帝的野心,在經歷了種種變故之後,心中也難免憤憤然,充斥上了一股子不甘不平的濁氣。

    這一切的情緒跟遷怒,不用多說不用多做,一切都在眼神裏頭了。

    本以爲也算是涅槃歸來,即便是面對着冷君遨,也總會有點兒不一樣。

    哪知……事情卻根本個冷君揚想象的完全不一樣。

    面前的人,風姿綽約姿態依舊,比昔日印象中的七皇子冷君遨,更多了王者霸氣。

    那種從浸淫在骨子裏頭的東西,即便是同樣身爲皇子的他,也不能比。

    這倒也就罷了,關鍵還是冷君遨的態度。

    一邊同他對峙,另一邊卻還不忘記跟趙婉兮調情溫存,如此光明正大地一心二用,那架勢分明就是壓根沒有將他給放在眼裏的樣子!

    這倒也罷了,冷君遨有能力霸氣,不管是嫉妒也好不服也罷,這都是不容反駁的事實,冷君揚心知肚明。

    可公然當着他的面兒如此這般地撒狗糧,又是幾個意思?

    幾步開外,那兩人一前一後深情相擁,冷君遨的目光一直在他這邊沒錯,可時不時微微煽動的薄脣,明顯看得出來他真正的注意力到底在哪。

    還有被他擁在懷裏的趙婉兮。

    仰頭望着身後人的臉,表情時而羞澀時而嬌嗔,分明就是妥妥一個小女人。

    哪裏還有對着別人橫眉冷目喊打喊殺,甚至還敢以一身之力對抗逐月,歐陽晟乾時候的冷然?

    那副不顧旁人的感受,公然親密的樣子,看着異常的刺目,就好像帶着看不見的殺傷力,幾乎要灼了他的眼!

    尤其……

    看着他們這樣,就會讓他不自覺地回憶起某些久遠的畫面,那種如芒刺在背的感覺,終於讓冷君揚沒能繼續穩得住,有些暴走了。

    整個表情失了之前的淡定跟坦然,變得陰沉狠戾,再加上他現在的面孔,倒有幾分實打實的可怖。

    一張口,首先便是陰惻惻的笑,似有無邊的冷風起,帶動着整個氣氛,都陰冷沉悶起來。

    “多年不見,七皇弟還是一如既往地玲瓏心思,連現個身,也要遮遮掩掩的。

    不過如今你君臨天下,倒是得償所願了,就是不知我們這些血緣親情的手足,又該如何?”

    “嗯?你這是在……爲自己求饒嗎?”

    看冷君揚那個樣子,也不太像啊。

    如今的冷君揚今非昔比,心思詭異,聽他說話,趙婉兮不僅格外感到不舒服,還壓根不明白他真正的心思。

    只從字面意思上,聽出個大概來。

    結果聽着她的猜測,冷君揚卻是輕蔑地冷嗤。

    “求饒?呵,本王好歹也是身具堂堂皇室血脈的冷家人,又何須求饒?

    本王也只不過……是替其他人問問而已。總不能因爲他做了皇帝,便要諸親寡絕吧?”

    其他人?

    諸親寡絕?

    這什麼意思?

    陰陽怪氣也就罷了,說的話還越來越讓人聽不懂,趙婉兮眉頭微蹙,乾脆不再爲難自己,而是望向了身後的冷君遨。

    擡眸的一瞬間,似乎看到冷君遨眼底有清晰而凌厲的殺氣一晃而逝,快的就好像是她的錯覺一般。

    等到再看時,已經是黑沉一片,就連他的態度,也很淡定,並沒有想即刻要了冷君揚命的樣子。

    只微微垂了眉,收斂起了所有情緒,平淡的聲線中,隱隱帶着幾分恍然不可察的戾氣。

    “旁人如何且不用說,至少你的命,我絕對會留着。至於其他人……”

    被刻意拉長了語調的嗓音,帶上了幾分讓人深不可測的忐忑,就在趙婉兮覺着詫異,怎麼好像突然之前冷君遨的性子變得這麼好了。

    莫不是之前一味隱忍的後遺症還沒過去呢,就敏感地察覺到,他周身的氣勢瞬間一變,凌厲的十分明顯起來。

    視線也從冷君揚身上,轉移到了他身後那幾位朝臣,以及站隊了歐陽晟乾,此刻對方逃走,正手足無措的那些人身上。

    霸氣跟戾氣同時迸發,看都不看成功被他駭人的眼神所嚇倒,不自覺地跪在地上連連磕頭,幾乎嚇尿嚇癱的衆人,冷然出聲,續上了此前未完的話語。

    “至於他們……身無硬骨,妄爲我南麟朝臣,不配享有廟堂之尊。

    既然是無用之人,那留着也便沒有什麼用處了,全部腰斬,誅三族!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從感覺到冷君遨氣勢有所變化的剎那,趙婉兮的心就不自覺地提了起來。

    果然,很快就聽到了這樣一番話語。

    被他語氣之中的狠戾以及冷意所驚到,趙婉兮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。

    不過很快,卻又淡定了下來。

    這纔是真正屬於冷君遨的氣勢,凌厲不可一世,哪有前段時間的那般憋屈?

    至於腰斬……

    想到那種血腥異常的畫面,她脖子不自覺一縮,肝膽不其然地就顫了顫。

    原本還想着要不要開口勸兩句,但是待看清冷君遨的面色之後,又悻悻作罷。

    從歐陽華菁進宮的那一刻起,這個男人爲了大局,便一直在不得不隱忍,心裏頭窩着的憋屈,十根手指都數不過來。

    眼下塵埃落定,終於耗到能一舉端了所有隱患,他又怎麼可能會手軟心慈?

    那不是冷君遨,更不是一個帝王該有的小格局。

    且讓他出了這口惡氣吧。

    而且比較起同情這些失節反叛的朝臣來,因爲他們的所作所爲,爲南麟的江山朝堂,甚至是百姓將士們所帶來的災難,纔是真正無法估計的。

    大家都是成年人了,既然選擇了要走的路,那麼該有的後果,便得擔着。

    隨着冷君遨一聲令下,滿堂駭然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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