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婉兮睡不着,加上心緒不靜,忍不住就多翻了幾個身,沒想到這都能被瓊兒給聽到。

    這就算了,偏偏她說那話,就好像自己睡不着,完全是因爲想冷君遨想到不能入睡似的。

    “你個死丫頭,耳根子怎麼就這麼尖呢?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在等他?”

    口硬心軟,嘴上否定的強硬,實際上心裏,還是難免忍不住咀嚼一下瓊兒所透漏出來的信息。

    像歐陽晟乾那樣的人,不會沒備而來,冷君揚既然敢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摻和進來,必定有所依仗。

    有何不知道外頭都亂成了什麼樣子了。

    聽着自家主子的呵斥,瓊兒嘴邊笑意更深。

    “不是奴婢耳朵尖,實在是娘娘心焦似焚,對皇上思心迫切輾轉反側,不然奴婢又怎麼知道?”

    趙婉兮:“……”

    說的好有道理,她竟無言以對!

    明明自覺不是那麼回事兒,但是被瓊兒這麼信誓旦旦地一說,倒也有點心虛起來。

    便是連耳根子,也隱隱有點兒發燙,不大好意思起來。

    也就是瓊兒了,敢跟她開這樣的玩笑,換成其他宮女,卻是萬萬不敢的。

    無意中被戳中了那麼一點兒隱祕的期待,趙婉兮面上下不去,半真半假地呵斥了兩聲,人倒是真的放鬆了不少。

    這一輕鬆,睡意還真就重新回來了。

    倚在殿門前傾耳聽着,許久之後,瓊兒確定裏頭翻身的動靜的確少了很多,這才略略鬆了口氣。

    剛剛折身離開,忽地耳根子一動,似乎聽到了什麼開合的聲音。

    眼皮子一抽,她不敢有絲毫的怠慢,按着直覺,下意識地就往窗戶方向走。

    過去之後發現窗戶縫隙合的嚴嚴實實的,並不像是被打開過的樣子,並沒有半點兒痕跡。

    周圍也沒有什麼可疑的人,就跟只是她的錯覺似的。

    即便如此,瓊兒也不敢大意,滿腔狐疑地仔仔細細查看了一遍,而後又回到殿門口側耳聽了聽,正打算推門進去確認一下,不慎就被人按住了手臂。

    “你個沒眼力勁的,現在進去做什麼?

    若是驚動了皇上跟皇后娘娘的好事,怕是要挨板子了!”

    “哎?”

    突然出現也就算了,還這麼嚇人。如果不是那聲音耳熟,顧忌瓊兒根本忍不住,立馬就喊有刺客了。

    饒是如此,她在受驚之下,也下意識地一揮手,狠狠地打在了那人的了臂膀上,面色甚驚。

    “暮四?你怎麼在這裏?你什麼時候來的?

    不對,你剛纔說,驚動了皇上……你的意思是,皇上在裏頭?”

    所以,她剛剛聽到窗戶響動的聲音,並不是錯覺了?

    汗……這都多久了,而且今時不同往日,怎麼皇上這愛翻窗戶的毛病兒,還在呢?

    無聲無息地出現在瓊兒身後,及時制止了她的人,的確是暮四沒錯。

    只不過面對瓊兒的一連串的問題,他能迴應的,卻只有倒吸涼氣的抽吸聲,還有一張隱忍的苦瓜臉。

    “嘶……你下手倒是輕點兒啊……還有空摻和主子們的事兒呢,趕緊幫我看看,我這傷口八成又裂來了!”

    “啊?真的?你怎麼這麼不小心?趕緊我看看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有厚重殿門的阻隔,加上外頭兩人在對話的時候刻意壓低了聲調,裏頭的人並聽不大清楚。

    也沒有什麼額外的響動,依舊是萬籟俱靜的夜半時分。

    跟瓊兒貧了兩句嘴,趙婉兮心思被戳破,精神一鬆,還真就慢慢進入了淺眠。

    正睡得迷迷糊糊的,突地一個靈激,察覺到異常。

    還不等她睜眼,一個高大的身軀便倚靠了過來,明明帶着一股子幽涼的氣息,身體卻又熱的發燙。

    被燙的哆嗦了一下,趙婉兮下意識地往後退,同時伸出一隻手,準確無誤地摸向了枕頭下面。

    不過撞上的,卻是一隻堅實的臂膀。

    還有伸出去的那隻手,也被準確無誤地固定住了。

    耳根處,還有某人低沉暗啞的輕喚。

    “兮兒,是我……”

    嗯,熟悉的聲音,熟悉的體味,是那個足以讓她放下所有防備的人。

    神經自動辨認清楚,趙婉兮“嗯”了一聲,便又迷迷糊糊地想要繼續睡。

    同時下意識地移動着身體,想着爲對方騰出點兒空牀來。

    殊不知,此時此刻,夜深人靜紅燭高燃,一腔熱情的男人,到底需不需要。

    當然,事實很快就證明,其實她也不大需要。

    牀幔落下,一室旖旎起,氤氳曖昧的氣氛中,一切水到渠成,也恰到好處。

    情到濃時,自然心動,乾柴烈火,點燃的異常急切。

    這注定了,是個無眠的夜。

    同樣無眠的,還有依舊守在外頭的瓊兒。

    最主子的百忙之中偶爾偷個懶可以,做人屬下的,可不能那麼任性。

    即便是暮四受了傷,也依舊還是有不少公務需要處理,在瓊華宮寢殿門口沒待多久,就走了。

    剩下瓊兒,臉蛋紅紅地繼續坐在臺階上,盡忠職守地爲自家主子站崗。

    同時也因爲裏頭傳出來的曖昧激烈動靜而面紅耳赤。

    當然,這樣的動靜她以前也沒少聽,一開始完全正常,哪知沒過多久便越來越不對勁,到了後頭,竟聽到自家主子的破口大罵。

    什麼救命來人之類的,都是小兒科,耳聽着她怒不擇言地各種怒罵冷君遨,瓊兒後背冷汗淋漓。

    無奈知曉寢宮裏頭的情形,進又不敢貿然闖進去,只能佝僂着身子裝鵪鶉。

    到了最後,實在是不敢聽,心裏暗暗爲自家主子祈禱了好幾回,乾脆避開,去提前吩咐人燒備熱水去了。

    果然,殿內很快就響起了喚水的聲音,來來回回折騰了好幾回。

    而這一晚上對於趙婉兮來說,不用慘烈不足以形容。

    因爲勞累過度,等她終於抗住濃濃的疲倦,勉強睜開眼睛時,已經是晌午了。

    冷君遨倒是沒着急着離去,趙婉兮一扭頭就看到他正穿戴整齊地靠在牀邊。

    男人手裏拿着一張紙,看得仔細深沉,面色……有點兒陰沉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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