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起來,外頭還算是好的,最爲恐怖的,還是殿內。

    似乎是提前進入到了寒冬臘月,裏頭冷的如同冰窖,暮四在踏進去的那一瞬間,有種幾乎都能看到自己嘴裏頭哈出來白氣,毫不誇張的感覺。

    嚇得他腳下都還沒落穩呢,就想着要退出來了。

    只是想到還等候在殿外的人……

    衡量再三,他還是拿出了豁命的架勢,進去了。同時努力減低自己的存在感,幾乎要低到塵埃裏。

    “爺。”

    殿內的書案後面,冷君遨正全神貫注地奮筆疾書。

    少頃之後,將寫完的東西交給一側候着的太監,傳給下首等候的朝臣,將人給打發走了,又皺着濃眉,目光快速地掃視着桌上的奏摺。

    似乎是看到了什麼不能容忍的事情,他眼中冷光一閃,殺氣四溢。

    隨即提起硃筆,在那份奏摺上頭,批下一個大大的“誅”字!

    同時頭也不擡,總算是給了等候許久的暮四一點兒迴應。

    “講!”

    簡單明瞭的一個字,帶着的凌厲氣勢,令人膽寒。

    不自覺地後退了一小步,暮四忍了忍,纔沒有擡手去擦額間的冷汗,而是硬着頭皮繼續。

    聲線卻是更低。

    “皇后娘娘來了。”

    幾乎都到了聲如蚊吶的地步,依着他今時今日的分量,也是足見心中的擔憂了。

    好在,殿內寂靜,即便是聲音再低,還是成功地落進了冷君遨的耳中。

    握着硃筆的手頓住,他一瞬擡眸。

    “你說什麼?”

    明明已經是在身邊伺候了那麼多年的人,可是在那一瞬間,暮四也依舊還是十分悲催地發現,自己竟然慫的心肝都顫抖了一下。

    咬咬牙,滿心慼慼然。

    算了,死就死吧。

    都怪黃奇,好端端的爲什麼要把自家爺這麼反常,是跟皇后娘娘有關的事兒告訴他?

    不知者無畏,如果要是不知道,他也就不用這麼害怕了。

    “屬下是說,皇后娘娘來了,正在殿外等着召見呢,說是……有重要的事情,要同您商議。”

    爲了證明自己不是真的想作死,暮四稟告的時候,還特意加重了“有重要的事情”這幾個字。

    無奈聽完之後,冷君遨似乎壓根就沒有注意到似的,目光依舊定在那本已經被他批閱過的奏摺上頭。

    就跟那裏有花兒一般,看的那叫一個目不轉睛。

    一直到足足快過了半刻鐘的時間之後,他方纔狀似無奈地嘆了口氣。

    “讓她去偏殿等我。

    另外傳旨,讓外頭等候的那些人先去三書省,將各自要回稟的事情歸納整理,經過三書省先行商議之後,再呈上來。”

    “啊?”

    這分明就是,暫時不見任何人的意思。

    這個時候下這命令,跟上朝突然宣佈退朝,有什麼區別?

    要是往日也就罷了,畢竟事關皇后娘娘娘,原本就是自家爺心中的重重之重,爲她做到這個份上,也沒什麼值得好奇的。

    可是眼下,他不是正在生皇后娘娘的氣嗎?

    這幾乎肉眼可見的煞氣,讓暮四快連氣兒都不敢出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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