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遭伺候的宮人們察覺到氣氛不對,皆是各個垂下腦袋,屏住了呼吸。
就連太皇太后身邊長伺候着的幾個老嬤嬤,也跟着凝神靜氣,不敢造次。
而這邊一老一少兩位主子,至少從臉上看,並沒有太大的異樣。
唯有眼神,於淡然處夾雜着不甚分明的較量,跟各自的堅持。
看似平淡的眼神交匯,實際上短短几瞬間,兩人彼此之間已經來回傳遞了數道意思。
趙婉兮終究棋差一招,抵擋不住太皇太后看似渾濁,實則卻是老辣而精明眼神的逼視,額角逐漸見了微汗。
同時氣勢一餒,便打算繳械投降。
罷了,反正今兒個是來認錯的,便是讓她老人家出出氣,也……
一念所及,尚且來不及開口,端坐在上首的太皇太后眼皮一闔,自脣齒間嘆出一口長氣,率先出了聲。
“錯?你有何錯之有?”
一口無聲的嘆息,似乎也是對什麼的妥協。
再睜眼看向跪在面前的趙婉兮時,眸底波瀾不驚,除了少許渾濁之外,再無其他。
“身爲南麟皇后,除了要統領後宮,廣爲天下女子表率之外,更爲重要的,還得是能夠輔佐好帝王,平衡局勢,使他專於朝事,爲百姓,爲南麟恪政勤勉纔是。
在這一點上,你做的很好,堪爲南麟國母。”
雖說在不少小細節上,也讓她頗有些不滿,就比如說,擴展後宮這一塊。
可無奈她自己爭氣,育有兩子一女,不至於使皇室血脈斷絕,江山後繼有人,再加上還有自己好孫兒傾心護着,即便是身爲皇祖母,太皇太后也不能多說什麼了。
比較下來,其他的,似乎都沒有那麼重要了。
反正……該發生的已經發生,死的也死了,再追究下去,無非也就是傷了彼此之間的情義。
在審時度勢,凡事以大局爲重,一切都以顧全南麟天下爲己任這方面,太皇太后向來是箇中好手,幾乎從不拖沓,故而心中或許還有幾分遺憾,終究還是架不住眼前重要。
眼底幽光明明滅滅,到了最後,最終還是悉數歸於平淡,再看不出什麼異樣。
就連渾濁,也逐漸退去,轉而微帶上幾分慈祥,還是那個讓人敬重溫和的皇祖母。
“以後,再接再厲便是。
還有此次你隨着遨兒一道前往席城,千萬要小心,遇事多多思量纔是。
至於朝中宮裏還有哀家這把老骨頭在,還能頂一段時間的用,也能幫着輔佐輔佐麟兒。
出行艱難,孩子們便留下吧,彤兒跟小包子,也由哀家來看着。”
趙婉兮:“……正是如此安排的。”
前來慈心宮,除了請安之外,最重要的目的,也就是這些了。
到底前有冷君揚之死的隔閡在,不管怎麼樣,都得給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一個說法纔是。
豈料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