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橙子收拾茶杯的手微微頓住。

    他的聲音不大,尚待着幾分少年清亮的嗓音,含着莫名的淡定——

    “此處原本是處養馬的場所,因爲地理位置得天獨厚,被那什麼國舅爺的給獨佔了。

    不過後因爲水患,對方攜帶家眷逃了,村名們一時無法,方纔搬來了這裏,藉着地勢躲避天災,算是雀佔鳩巢。

    可水患總有一天會過去,逃出去的人,也總是會回來,屆時,難免會被清算問責。

    那鄉長來求夫人,起初並非衝着什麼打算好處,而是想要尋求個庇護罷了。

    若行,至少能安穩度過這場水災,若是不行,只怕這冬麥也就白種了,一旦水患有所減退,怕是最先要緊的,該是如何保命了。

    如今這局面好處,算是歪打正着。”

    一番話,不僅說的有理有據條理分明,半緊不慢的語調,跟楚琉璃的吐槽比較起來,實在是天壤之別。

    說完,又狀似無意地補充道:“你日日服侍在夫人身邊,又怎會連這點子事情都不清楚?”

    楚琉璃:“……”

    看似沒什麼重量的吐槽,實際上實在是打她的臉啊。

    讓她想要狡辯都無從下口,只能悶悶地整理着手底下的東西。

    許久之後,才終於從低沉的心緒中脫離出來,捕捉到小橙子話語裏頭的重點。

    “馬場?國舅爺?哪裏來的國舅爺?”

    其實關於這一點,一開始來到這個村子的時候,他們就有接觸到。

    不過後來幫着自家主子一道救人,導致楚琉璃都完全忽略了這些東西。

    這會兒提將起來,才發現不對勁。

    整個偌大的南麟後宮,便只有她家夫人一個正兒八經的主子,且夫人出生帝都,赫赫上官家,這是人盡皆知的事兒。

    什麼時候,又在這種窮鄉僻壤的地方有了個兄弟來?

    可惜彼時,小橙子已經出去了,壓根沒人迴應她的這份不解。

    縱是陰霾,也總有過去的一日,似乎是老天爺總算髮夠了脾氣,這天,一日比一日好了起來。

    等到趙婉兮一行人動身這一天,別看天空依然還是雲層層層疊疊,可太陽也露了面,隔着一處稀薄的雲霧照在人身上,倒也暖和。

    來的時候寥寥數人,走時卻跟了許多,十幾個人圍着馬車,看上去浩浩蕩蕩,在這種受災的地區,倒也算是有氣派的。

    村民們不捨,一連送出了兩裏地,才連連三三地回去,等到送行的人基本上都走的差不多了,獨坐馬車中,翻看着醫經的趙婉兮,突然聽到了一聲清亮,卻也帶着幾分怯意的嗓音。

    “姐姐,你們是要走了嗎?”

    眼睛一亮,喊着讓人停了車掀開簾子看出去,路旁已經枯黃的草叢中,傳來了細細索索的動靜。

    見着趙婉兮露面,一道瘦小的身影才從其中探出了頭。

    “姐姐,你們要走了嗎?”

    先於趙婉兮出聲的,是小丫頭的阿爹,一聲驚訝,又帶着幾分慍怒。

    “招娣?你怎麼躲在這裏?別給夫人找麻煩,趕緊回去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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