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美眸微眯,終於帶上了一點兒審視的味道。
除了兩個受了傷的,剩下那些人究竟有沒有被抓到,趙婉兮到底還是沒能知道。
歐陽寧簡知道此地不宜久留,親自帶着人,將趙婉兮等人給送了回去。
期間還是不忘跟趙婉兮各種閒聊拉近關係,半點沒問好端端的,他們爲什麼就去了醉春樓。
作爲回報,趙婉兮自然也沒問,她怎麼會對他們的行蹤掌握的如此清楚。
大家默契的就像是商量好似的。
楚琉璃等在門外,看見他們回來,遠遠地就迎了上去,只是看到立在黃奇身邊,笑靨如花的歐陽寧簡時,突然就愣住了。
好像完全感覺不到她眼睛裏頭的敵意,歐陽寧簡還旁若無人地叮囑黃奇受傷了要各種注意之類的話語。
一直叮囑到黃奇五官都快皺在一起了,才忍着笑作罷。
然後就開開心心地跟趙婉兮告辭。
“姐姐天不早了你們趕緊回去罷,改日簡簡再找你們玩啊。”
“好。”
同樣看到了楚琉璃,也瞥見了她臉上的微妙,趙婉兮並未多言。只注意到她跟歐陽寧簡兩人錯身而過的瞬間,歐陽寧簡眼底意味深長的幽光。
莫約是受了些刺激的緣故,這一晚上趙婉兮心裏頭沉甸甸的,總覺着有什麼事情壓着,怎麼也睡不好。
尤其是閉上眼睛之後,腦海中一回事兒滄州運河堤壩的那些賈逵石,一會兒是小菊香的笑臉,結果轉眼之間,又成了猙獰恐怖的屍體,可謂是十分的精彩紛呈。
輾轉反側間,身側冷君遨的手臂悄然過來,環上了她的腰。
同時溫熱的氣息,也湊上前來。
“既然兮兒睡不着,那不如我們來做點兒,更有意義的事情?”
趙婉兮:“……滾!”
這人,就不能正點經?
眼下這是什麼時候,而且今天都還出了這麼多的事情,他到底是哪兒來的精神,去想那些有的沒的?難道不是該細細過濾一下今天的所見所聞嗎?
也不知道……
思緒剛剛飄移,額間溫熱。
一吻點到爲止,溫情無限。
還有冷君遨的聲音,也是極暖。
“我只是,不想讓兮兒太過憂思而已。”
這些事情,有他來處理就好。
可是話說起來簡單,真的想要做到,哪有那麼容易啊?
明明身處危局之中,到處都充滿了看不見的危機。有事情需要調查,賈逵石的大量開採,怎麼運到南麟滄州去的渠道,這一系列的事情,都需要細查。
說不得就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事情。
明明已經有了黃三毛這個線索,也從小菊香的口中知道了一些蛛絲馬跡,還有歐陽寧簡突然的出現。
可卻又偏偏罩上了一層迷霧似的,怎麼也看不清。
要是萬一他們在這裏出了事,麟兒怎麼辦,彤兒跟小包子,還有南麟,又會怎麼樣?
越想,就忍不住越是腦殼疼的要嘆氣。
而且……
黑暗裏,冷君遨低沉的笑聲,聽上去格外動人,似充滿了無窮無盡的魅力。
“傻兮兒,我們早就被盯上了,從踏進這個鎮子開始。”
甚至於,還有可能更早。
這話,就像是一道微光,隱隱照亮了趙婉兮腦海中的那團迷霧。
再仔細想想,冷君遨這話,好像沒啥毛病,還很有道理的樣子。
而且說起來,他應該比自己……知道的還要更多才是。關鍵是他的見識,也絕非一般。
陡然來了興致,趙婉兮乾脆翻了個身趴着,在黑暗中湊近冷君遨的方向,一雙眼在暗夜裏隱隱有光。
“既然你知道不少,那不如我們就來……說說罷?”
冷君遨:“……”
原本是想哄着她,讓她好好休息的。結果現在,適得其反了?
不過她既然想聊,那……
“其實賈逵石的開採地,也並非一定重要,我們只需要知道,絕對有這麼一個地方存在便也罷了。眼下無非是需要一個證人。還有這整件事情,只怕跟西岐的朝廷……”
話題一旦說開,便少了許多的猜測。
聽冷君遨細細道來,趙婉兮豁然開朗。
也跟着說了說自己這兩日所見所聞的聯想,以及她對歐陽寧簡的猜測跟看法,然後話題就跑到還在南麟皇宮的孩子們身上去了。
最後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,她就睡着了。
這一回的夢裏,再無兇惡,只有孩子們。
夢到麟兒毫不掩飾地跟冷君遨爭寵,在她面前刷存在感,夢到彤兒穿着漂亮的衣裙,甜甜地喚她母后。
也夢到小包子已經會走路了,伸着兩隻胖乎乎的小手,蹣跚而來,咿咿呀呀想讓她抱。
十分的溫馨暖心,以至於第二日早晨趙婉兮醒來的時候,嘴角都是掛着笑意的。
身旁冷君遨已經沒人了,連躺過的地方,都有些涼。
開口喚了兩聲沒人應,趙婉兮自己起身,收拾了一番開門出來。
一眼就看到幾步之外,扮演着她此行隨行丫鬟,貼身伺候着的楚琉璃,正靠着廊下的柱子立着,癡癡地盯着一個方向看。
那樣子,可半點兒都不像是個暗衛出身的人。
順着她的目光望過去,趙婉兮毫不意外地看到了用布帶吊着胳膊的黃奇。
話說那根帶子,還是昨晚歐陽寧簡軟硬兼施地非要綁上去的,奇怪的是,他竟也沒摘下來。
在他上首,則是立着冷君遨,負起雙手,逆着光,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。不過看那個架勢,應該是在談事情。
到底是練武之人,即便楚琉璃的神情狀態都十分異常,還是很快就感覺到身邊的呼吸聲。
繼而回過神,一瞬即使的慌張跟驚訝。
“夫人您起身啦?怎麼沒喚奴婢進去伺候?”
“無妨。”
其實喊了的,只是她沒有聽見罷了。
好歹現在這人也是她身邊的人,此前一個瓊兒,兩人就結下了非凡的情誼,在楚琉璃這邊,伺候她也算是盡心盡力,甚至危難關頭以命相護,趙婉兮也儘量不想太過厚此薄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