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婉兮本想勸慰兩句,又想着感情的事情歷來複雜,就是她自己都曾一團糟,沒能處理的完美,哪有資格爲人師?

    遂隨口一言,打算結束這個話題。

    哪知這句不大走心的話,卻引得黃奇又看過來,眼神十分奇異。

    “顧念周全?不知夫人以爲,這話可行?”

    “額……”

    自從逐月反叛重逢之後,黃奇就極少會以娘娘,夫人等尊稱喚她。除了人前的必要之處外,似乎都在刻意避開。這個極小的細節,除了突顯他們當初一道並肩同行的情誼的之外,其實也還藏了點兒難言的心思。

    趙婉兮不是不懂,只是攤開來說罷了。

    這會兒只有兩個人,他卻這麼叫,無形之中,就變了一股子味道。

    尤其是被他這次這般直勾勾地盯着,趙婉兮一時之間,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。

    好像莫名就有點難言的尷尬,讓她連臉上的笑容,都維持不住。

    看着趙婉兮的表情逐漸僵硬,黃奇眼底唯有的那點兒倔強,慢慢淡化了下去,最終自嘲地笑了笑,垂眸行禮,態度一下子恭敬不少。

    “是屬下失禮了,還請夫人莫怪,以後定當恪守本分,不會再犯。”

    “嗯……”

    除了“夫人”的稱呼之外,連“屬下”這個詞,都出來了。

    就像是某種說明似的。

    突如其來的轉變,讓趙婉兮乍然聽着,心裏頭好像有點不是滋味,不過真實的內心,倒是還是挺高興的。

    也不太好直接說出來,乾脆繞過這個話題不談,迴歸正題。

    “對了,你對那慎親王府,所知多少?”

    說到正事兒,黃奇表情登時嚴肅不少,不再有異色,端端正正,十分認真。

    “西岐慎親王,本是當今西岐王的親兄弟。兩人曾有帝位之爭,且表現還頗爲出色,極得西岐先王賞識。後捲入謀逆事件遭貶,去了極寒之地。

    最終雖查明是遭人陷害,也恢復了身份,但尚未來得及被召回,西岐先王便突然崩逝。

    後西岐王登基,因着曾經的私怨跟忌憚,對他極爲打壓,封地一減再減,着其終生留守極寒之地。這封號“慎”字,也意在提醒其謹慎行事,恪守本分。

    更有傳聞,若非當年先王留下密旨,恐他性命早就不保。”

    “原來如此,處境微妙啊。難怪了。”

    難怪會這麼用心,一再獻上所謂的誠意,非得要跟他們靠近乎了。

    只不過這個所謂的誠意,到底是驚喜還是驚嚇,還很不好說啊。

    拉長語調,趙婉兮一語雙關,所幸黃奇懂了其中的意思,略一沉吟,便也跟着一道附和起來。

    “說起來那慎親王也是時運不濟,風頭正盛時遭遇突變,失去最好的機會不說,還要遭到不公平的待遇,被一味地打壓。

    這般境地,即便是換成任何一個人,恐怕也是意難平。”

    尤其這個人,還是一個親王。

    歷來皇族的血統中,就帶着一股子尋常百姓沒有的驕傲,而這種驕傲,既是好事,也是壞事兒。

    既然這份有這份不甘存在,那……

    “夫人的意思,此事我們,究竟該不該插手?”

    “我們?這什麼話!”

    不輕不重地拍了下桌子,趙婉兮突然的惱怒,讓黃奇禁不住一愣。還以爲是自己說錯了話,正待改口,又見眼前女子滿力強一本正經。

    “現在的情況,壓根不是我們該不該插手,是別人不想讓我們得安寧好吧。既然他們非得這麼玩,若是我們不奉陪,未免也有點露怯了。

    不過不管怎麼說,我們始終都是被動,就得……”

    正說着話,門口人影一閃,卻是冷君遨終於回來了。

    不着痕跡地掃了眼殘了一半早膳的桌子,他走上前來,脣角微動。

    “你們在討論什麼?”

    還記得半個時辰前她離開的時候,容良那副天要亡我的恐怖表情,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。

    趙婉兮忍着笑,沒起身的打算,只仰頭看了看自家夫君的臉,見他神色正常,並沒什麼明顯的異樣後,纔回道:

    “沒什麼,我就跟黃奇打聽點兒事。”

    說完,又朝着外有努努嘴巴,意有所指。

    “已經搞定了?”

    “搞定了。”

    從善如流地點點頭,冷君遨的目光還是沒從桌子上的喫食上頭拿開。

    “嗯?你備了早膳?正好餓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啊。”

    其實,這還是別人獻殷勤來的呢。

    趙婉兮一邊答,一邊正準備喚了楚琉璃進來,把桌上的殘羹剩飯撤了換新,哪知冷君遨已經坐下,示意她不用。

    “就喫這些便是。”

    “可這些是我喫剩的。”

    “無妨。”

    毫無芥蒂地拿起桌上趙婉兮用過的筷子,冷君遨從善如流地夾才入口,用實際行動證明了,他是真的不介意。

    趙婉兮嘴上不說,心裏頭卻是美滋滋,親自動手,爲他盛了一碗粥。

    不涼不燙,剛剛好可以入口。

    一餐完畢,冷君遨這才緩着語氣,同趙婉兮大致講述了一下自己從容良那邊探聽來的結果,聽的趙婉兮只咂舌。

    “爲了往南麟偷運賈逵石,他們竟然專門搞了一個開採點?”

    還是在管制嚴格的地方。

    “這麼大的手筆,只怕不僅僅是那些奸商們能有的膽量吧?”

    雖說人爲財死鳥爲食亡,但是在這個時代,商人那就是最底層的存在,一個不好,很容易就累極全族了。若說這背後沒有一定實力的靠山撐腰,怕是都沒有人相信。

    一語中地,其實是已經不能算祕密的祕密了。

    讚賞地望着眉宇間浮現出憤然的小嬌妻,冷君遨反倒是冷靜的多。

    大掌發癢,蠢蠢欲動按捺不住,伸過去揉了揉趙婉兮的發,才徐徐中肯。

    “我的兮兒,果真是聰慧。他們沒有膽量,旁人自然會有,至於那旁人是誰,還得從中計較。”

    “這有什麼可計較的?這不是明擺着的事兒麼?不就是……”

    早就出現在趙婉兮猜測中的名字呼之欲出,關鍵時刻,冷君遨微涼的手指伸過來,豎在她柔軟的脣瓣上,阻止了將要出口的話語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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