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就有趣了。
完全不同於楚琉璃單純的敵對,趙婉兮臉上是饒有興致的假笑。
又在躺在地上,已經昏迷過去的山羊鬍子身上補紮了幾針,確保除非她親自動手,不然絕對不會有人能夠讓他醒過來之後,才收了手裏的銀針,優哉遊哉地站了起來。
然後微微揚眉,朝着歐陽寧簡發問。
“簡簡,剛剛這個人那句話,是什麼意思?”
聽她這麼直接的發問,歐陽寧簡俏臉上的笑似乎有點兒掛不住,看上去十分的勉強。
不過眼底的焦急,倒是實實在在的。
“姐……婉兮姐姐,你可千萬莫要誤會,他那根本就是在……”
話語將將出口,只聽“鏘”地一聲,楚琉璃手中利刃已經出鞘,準確無誤地橫在了歐陽寧簡的脖子上。
就連語氣,也透着冰冷的不信任。
“主子你別聽她狡辯,她跟剛纔那人分明就是一夥的!使計取得你的信任,也不知道到底報了什麼陰謀詭計!”
說的斬釘截鐵,分明是半點不給歐陽寧簡反駁的機會。
急的歐陽寧簡一張臉兒微白,擺着手趕緊爭取。
“不是,我沒有,我……啊……”
因爲太過焦急,她的動作稍微大了那麼點兒。結果楚琉璃這邊沒動呢,她反倒是自己上前,脖子不慎懟到了劍刃上,破了個小口子。
原本就是個膚白貌美的,這會兒驟然受傷,血珠子溢出來,站在如雪的肌膚上欲掉不掉的,看着十分明顯。
楚琉璃瞥了眼,眼底不其然地閃現過輕微的笑意。正準備再說點兒什麼,這才驀然反應過來似乎有哪裏不太對勁。
趙婉兮也不着急,沉着眼,就那麼靜靜地看着她們。
一直看到楚琉璃自己察覺到問題,朝着她看了過來。
臉還是那張臉,豔麗嬌俏,絕對的美人。也是自從離宮了之後面對了那麼多天,她才終於能做到淡定對着。
至於神情,則比平日裏稍稍寡淡了些,看不出明顯的喜怒來。
可就是這樣的趙婉兮,成功讓楚琉璃心裏頭狠狠地一突。
垂眸掃了眼自己手中的劍,連連發虛。
“主……主子,我只是擔心她圖謀不軌會傷了你,所以纔會……”
即便是楚琉璃試圖開口解釋了,趙婉兮也依舊還是不應聲,一直看到她心底的虛不斷地放大,最後自己都招架不住,默默收起了利刃。
倘若是往日裏楚琉璃如此這般,趙婉兮絕對不會有半點兒不開心不說,還會感激她的一片護主心切。
可現在不一樣,她之所以這樣做,分明就是夾雜了一些私人感情在裏頭。
這種情緒,若是不加以阻止放任下去,怕不是一般的危險,將來指不定還會鬧出什麼幺蛾子來。
感情是人頭腦發昏這句話,不是鬧着玩兒的,這不,好歹也是冷君遨手底下出來的堂堂暗衛,這就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斷能力,只一味地想着要怎麼要給很有可能是友軍的人判死刑了。
一直等到楚琉璃的劍拿開了,她才擡腳走過去。
一邊走,一邊從袖中掏出了帕子,靠近了之後伸手過去察看一二,順便把帕子遞了過去。
“擦擦吧,還好傷的不是很嚴重,只是破了點兒皮,過兩天也就結痂了。”
說完,又特意道:“不會留疤。”
大概是有楚琉璃的態度在前,歐陽寧簡沒想到此時的趙婉兮竟然還能對她這個態度,神情有些意外。
怔怔地接過手帕全憑着本能動作按在了脖子上,隨着輕微的疼痛襲來,她的思考能力才逐漸迴歸。
不過倒也不急了,迅速冷靜下來之後,先是掃了眼昏迷在地上挺屍的山羊鬍子,兀自分析了一通,才緩緩道:
“姐姐,我跟這個人是真的不熟,他之所以認識我,的確是因爲家父的緣故。
而且……而且家父也的的確確接到過須得對你們不利的指令,但是姐姐請放心,實際上家父從來都沒有動過那個念頭!
簡簡出現在這裏,就是最好的證明。至於這個人,他所說的主子……他真正的主子,應該是……”
能直接講出她父親得到過的指令內容,足以證明她的誠意,歐陽寧簡自認爲自己已經足夠的坦誠,一邊解釋一邊思考,言語間
靈動的雙眼猛地一亮,就像是終於找到了某個至關重要的信息。
“放眼這整個西岐,再沒有人能夠比得上南宮國舅的惡名遠揚了。那最是個好色的,既然適才此人話裏話外表明他家主子垂涎姐姐美色,那極有可能……”
“南宮國舅?”
怎麼又牽扯出這麼一個人來?
而且這牽扯的人,是越來越接近於西岐權利中心。
忙中易出錯。
也是歐陽寧簡實在是太着急想要說服趙婉兮,讓她相信了,以至於其他都顧不上。
擰眉聽她幫着一道分析,趙婉兮這廂,面上的沉卻沒有緩解多少。
一直等到對方說完了,眼巴巴地等着她的迴應,才徐徐道來:“所以說,其實簡簡是早就來了對嗎?”
也只有這樣,才能解釋,爲什麼山羊鬍子之前說了什麼,她都能知道。
冷不丁地這麼一句,歐陽寧簡一下子就僵住,嘴巴開合了好幾次,最後也只是無聲地喊出一句:“姐姐……”
趙婉兮再沒理會她,扭頭往被封住的洞口走去,一顆心高懸着,臉上的忐忑再也掩飾不住。
事到如今,一側的楚琉璃也在做了一番深切的自我反省之後,總算是徹底冷靜了下來。見自家主子動了,趕緊跟上來,極其小聲地在她耳邊低語。
“都是屬下的錯,適才有人偷襲過去,屬下只顧着應敵,沒有察覺她什麼時候不見的。等我趕過來時,她就已經在那邊了,應該是擔心主子,所以才……”
因爲不管是善意的還是惡意的,明顯趙婉兮纔是歐陽寧簡的目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