估摸着她的火氣也消得差不多了,內室突然傳來一聲清晰的笑聲。

    “噗嗤……”

    聽到動靜,一殿的宮人們差點就哭了,就怕知道了不該知道的被拉出去滅口,一個個拼命地低着頭,恨不得將腦袋埋在地縫裏,或者是直接聾了瞎了纔好。

    滿意地看着他們心驚膽戰的樣子,西岐皇后大手一揮,將人都打發了出去。

    然後理理衣裳,深吸一口氣,起身朝着內室走去。

    “你笑什麼?”

    內室的榻上,正有一人靠着軟枕把玩着手上的玉製物件,姿態閒散而慵懶。

    全身被一件黑色的斗篷罩的嚴嚴實實,就連臉上,也覆了一層黑紗,讓人完全看不見他的臉。

    看到西岐皇后進來,也不起身,只一揚手,手裏的東西就飛了出去,直直落在西岐皇后的腳下,碎成了幾塊。

    好像對對方的無禮早就已經習以爲常,西岐皇后見狀,完全視若無睹,並沒有打算以此怪罪的意思。

    擡腳跨過了玉器碎片,微蹙着眉,略有不滿。

    “有什麼可值得你笑的?”

    最主要的是,適才外頭還有那麼多人在。

    到底人多口雜,如今她還沒有全然掌握局勢,提前聲張,不是什麼好事。

    “呵。”

    就好像是看不見西岐皇后的不滿似的,即便是她都已經說了,榻上的黑衣人,還是嗤笑了一聲。

    惹得盯着他看的人眉毛都快立起來了,方纔拿足了姿態,慢悠悠地出聲。

    “適才那個宮女,是你的人?”

    “在我身邊伺候了十幾年了,沒想到居然是條有反心的狗。”

    一提到畫眉,西岐皇后的心情就十分不好。

    惡狠狠地迴應了一句,忽而又狐疑起來。

    “你問這個做什麼?”

    並不理會她的疑惑,黑衣男子不答反問。

    “你確定是她?”

    也不知道兩人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什麼交易,即便對方都無禮成了這個模樣,西岐皇后也依舊還是不怎麼在意的樣子。

    不回答她的問話,也不生氣,只狠狠道:“自然確定。她的體內有火蟲,定然是去過承天宮,並且跟他接觸過!”

    說的斬釘截鐵,一口咬定的樣子。

    就好像那份堅信十分可笑似的,聞言,黑衣男子竟又笑了。

    惹得西岐皇后臉上都有了實實在在的惱意,方纔慢悠悠道:“前天晚上的事情,若是我沒記錯,昨日晌午,這宮女還在你跟前伺候來着?”

    眼下之意,若是真有問題,應該那個時候就能發現了。

    聽出他言外之意,西岐皇后心下猛然一震。

    “你究竟想說什麼?!”

    “問題是出現在今晨,她昨夜一夜未歸,本就是變數。所以,你就那麼確定,她體內的火蟲,是前晚就有了的?”

    也有可能,是昨天晚上。

    而畫眉昨晚一夜未歸,是爲了在曇宮監督繡衣,監督的那個人……

    臉色陡然一變,西岐皇后忽而想到了什麼,瞳孔猛然一縮。

    下一秒,不再繼續跟黑衣人掰扯下去,而是快步轉身朝外走,趕緊揚聲:“來人!”

    隨着她那一聲喊,一個白麪太監趕緊從外面進來。

    手中端着托盤,上面還蓋着一層紅布。

    一時沒顧得上理會那個,西岐皇后緊着聲吩咐道:“快,告訴他們手下留人,把畫眉給本宮帶回來,本宮有話要問!”

    “啊?娘娘,這……”

    聽到主子的焦急,白麪太監一時愣住。

    對上他不安的神情,西岐皇后心下重重一沉。

    等到視線再度掃過對方手裏的托盤,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。

    “這是什麼?”

    “回,回娘娘的話,這是……畫眉姑娘的……舌頭。”

    一語出口,驚的西岐皇后目瞪口呆。

    “你!”

    這些人,手腳怎麼這麼快?!

    舌頭都在這裏了,還怎麼問話?

    吸了一口涼氣,西岐皇后鬱悶的腦袋陣陣發疼。

    自知闖下大禍,白麪太監也忍不住暗暗叫苦。

    又不想自己平白無故背了這個鍋,擡手抹了把冷汗,訕笑着解釋。

    “娘娘恕罪,其實奴才適才就過來了,只是想着怕這東西濁了您的眼,纔沒敢立馬送過來。那現在……”

    言下之意,都是侍衛們的錯,手快也是他們。

    聽出那點兒小心機,西岐皇后氣的肝都疼。

    “滾!”

    曇宮內,一切照舊。

    趙婉兮順從聽話,乖乖替西岐皇后繡了衣裳,到底讓幾個老宮女放鬆了些許的警惕。

    也沒時時刻刻看着她,等她做完手頭上的事情,也就放了她回去休息,倒也沒有多話。

    偏殿的內室裏頭,還是一如既往的低氣壓,將手上的饅頭遞過去,趙婉兮忍俊不禁地替某人順毛。

    “你這又是怎麼啦?我不是好好的麼。”

    即便是餓了一夜,冷君遨也沒伸手去接,只是垂着眉眼,神情隱晦不明。

    這模樣,哪能看不出在想什麼的,趙婉兮暗歎一口氣,正準備再安慰兩句時,手反倒被人給捉住了。

    冷君遨轉眼看她,目光十分認真。

    “兮兒,你且再忍耐兩日,我很快就會處理好一切,接你出去。”

    這男人……

    這幅樣子,根本都不太像他了好麼。

    啞然失笑地硬將饅頭塞給他,一心想要調節氣氛的趙婉兮擠了擠眼睛,滿臉狹促。

    “不要緊,比這更委屈的我都經歷過來了,何況是這?想當初在宮裏頭,先是歐陽華菁後是白憐,一個接着一個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兮兒……”

    就非得要這麼刺他麼。

    心底的那點兒煩悶,被趙婉兮的騷操作給驅散乾淨,冷君遨一把摟過她的脖子,湊過去在如凝脂一般的臉頰上親了一口,才作罷。

    示意他喫點東西,趙婉兮順便將另外一個饅頭給了守在外邊的寧瞬,又回來給冷君遨倒水。

    “我聽那幾人說,守在外頭的人已經撤走了,所以今晚,你們是不是就得出去了?”

    “不着急。”

    聽到她的話,冷君遨目光閃了閃。

    生怕被誤會,說完之後,又意味深長地補充道:“既然進來了,就總得有所收穫纔行。既然西岐王的異常是那位皇后一手所爲,我倒想看看,她究竟是哪裏來的手筆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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