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就……穿上了?
拿回去還沒幾個時辰吧?想必漿洗都來不及。
這西岐皇后……還挺心急。
不過受限於衣裳的華貴以及面料的難得,一般這一類的華服,也輕易下不得水。
看着對方炫耀似的在自己面前撩了撩衣袖,趙婉兮禁不住就笑了。
再掃了眼周遭,並沒有看到那個叫做畫眉的宮女,眼神暗涌,嘴角的笑意,越發明顯起來。
十幾步之外,將她的表情看在眼裏,西岐皇后那張風韻猶存的臉,一下子就有點沉。
嘴角噙着冷笑,也沒打算給趙婉兮留什麼臉面,徑直開口戳她的尊嚴。
“本宮這件衣裳,還得多虧你幫着點睛,好歹也是一國之後,由你動手,想來也更能襯得尊貴一些。”
“是麼。”
所謂打人不打臉,罵人不揭短,這西岐皇后一開口就是儼然要打她臉的架勢,可見涵養實在是不怎麼樣。
也有可能是因爲私心,畢竟情亂人心,既然對方將歐陽震乾的死悉數責怪到了她的頭上,還能忍着沒有直接動手,就能算得上是冷靜了。
不過乖乖站着任由對方揉搓,也不是她的性子,一聽這話,趙婉兮只當是不懂,笑意盈盈地道:“能爲皇后鳳袍點睛,也是民婦的福分。”
一句輕飄飄的話,順利抵過西岐皇后適才的打臉。
此前她不是言之鑿鑿,說趙婉兮已經被廢后,早已經沒有南麟國後之名了嗎?
既然如此,那就……成全她好了。
果然此話一出,西岐皇后登時就明白過來了。又不甘心自己一番折辱落了空,只眯了眯眼,尖銳乍現。
“難得南麟皇那般費力保你,你卻如此妄自菲薄。你說這話,可着實傷他的心。”
“做民婦不一定就是妄自菲薄了,皇后是不是誤會了什麼?至於傷不傷心,也得他自己纔有發言權,就像皇后如此這般費心前朝後宮,這究竟感不感動,還得西岐王自己說了纔算,不是嗎?”
“趙婉兮,你知道什麼了?!”
“啊,我什麼都不知道啊。還是皇后的意思,我就該知道點兒什麼,才合適?”
“本宮看,你就是活膩了!”
兩人寥寥數語,正面對上。
聽着好像沒有什麼,但是實際上,卻有看不見的明槍暗箭在你來我往。
西岐皇后本就心虛,特意前來也爲一探虛實,結果趙婉兮偏偏又話及西岐王,簡直就要往她最敏感的那根神經上邊戳。
刺激的西岐皇后臉色一沉再沉,最後化成了明顯的殺意,暗自咬牙。
就在快要隱忍不住時,身側一人突然咳嗽了一聲。
就像是某種提醒,她又很快冷靜了下來,眯眼盯着趙婉兮,語氣森然。
“別以爲本宮當真怕了誰,不敢動你。那筆賬,你終究還是要還的。”
“那筆賬?哪筆賬?”
口中雖然這麼問,實際上心裏頭卻是已經神奇般地懂了。
不過更加惹她關注的,卻還是剛纔那聲突兀的咳嗽。
身形高大,應該是個男人,卻又明顯不是侍衛,而且那副打扮,總讓趙婉兮有種很奇怪的感覺。
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,趙婉兮這廂纔打量不過兩三眼,對方便轉過了身,悄然離開。
趙婉兮:“……”
因爲隨在西岐皇后身邊的宮人比較多,此前她只顧着去注意那個叫做畫眉的宮女,也沒有顧得上格外留意別人,故而基本上並沒有多看其他人。
這會兒眼見着對方離開了,她眼睛一眯,心底莫名就生出一股子十分奇怪的感受來。
對方那個背影,怎麼感覺……有幾分似曾相識,好像在哪裏見過似的?
這也就算了,要命的是,那種感覺,好像還挺強烈,就好像剛剛離去的那個人,是一個她十分熟悉的人一般。
只到底是誰,一時半會兒卻又想不起來。
恨不得直接追上去看個究竟,無奈西岐皇后一雙眼,始終定在她身上,完全沒有可能會放人。
被那股子抓耳撓腮的詭異感覺籠罩着,趙婉兮心情一下子就有些不好起來。
同時也不甘示弱地對上了西岐皇后咄咄逼人的眼,冷笑出聲。
“你這話,我可就聽不大懂了。娘娘說的如此隱晦,貴國攝政王歐陽震乾的名諱,便如此這般入不得人耳麼?”
“你放肆!”
隨着歐陽震乾這個名字響起,西岐皇后總算是有點忍不住,要崩。
俏臉乍寒,整個人瞬間就變得森冷起來。
另外一邊的冷君遨,卻是十分順利。
的確如同他所預料的那樣,西岐皇后不在,未央宮的守衛也撤了一半,盤查的也沒有那麼仔細,只要有腰牌在,就能順利通行。
一應俱全,打發了寧瞬掩護,冷君遨只道自己是在巡邏,因爲有順來的腰牌護身,也沒有遭到阻攔。
因爲惦記着趙婉兮說的事情,進了未央宮之後,更是不敢停留,直奔那處偏殿。
跟趙婉兮講述的一般無二,殿門緊閉,唯獨外頭守着的侍衛們沒有了,只每盞茶的功夫,有一隊人馬經過巡查。
沒着急進去,隱在外頭觀察了一段時間,大概摸清了侍衛們巡查的規律,冷君遨才瞅準機會閃身過去,做好預備應對突發狀況的準備,打算進殿。
畢竟裏頭全是女眷,他一個大男人突然闖進去,想也知道肯定能引起騷亂。
哪知道手纔剛剛搭上殿門,就聽到裏頭傳來一聲什麼東西落地的清脆聲響。
初次之外,再無半點動靜。
該不會是……有變故?
神情一緊,冷君遨快速推門,結果纔剛一踏進偏殿,尚未看清裏頭的人,隨着一股子特殊的氣味入鼻,他便鷹眼驀然一寒。
“不好!”
言語間快行幾步掃了一眼殿內,眼神瞬間就緊了。
就像此前趙婉兮形容的那樣,這偏殿裏頭,的確是有人。
只不過這會兒,皆已經是屍體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