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這些被歐陽南裕軟禁起來的日子裏,她看似平靜沒有什麼行動,實際上腦海中早就已經根據楚琉璃打探來的消息,將整個西岐皇宮給勾勒了一遍。
所謂解鈴還須繫鈴人,思慮再三,最終的結果,還是在了這位西岐皇后的身上。
未央宮,是她的地盤。
大概因爲眼下局勢不好,守着一個本就已經病入膏肓隨時都會殞命,且還未必會站在他們那邊的西岐王的緣故,別看守在朝陽殿外頭的那個黑臉侍衛頭領氣勢唬人,但進到裏頭來,那種感覺就完全不同了。
一路所見,皆是萎靡之態,偶爾有宮人匆匆走過,都是勾着腦袋一語不發。
乃至於趙婉兮人都站到了西岐王的寢殿前,都沒碰到個能通傳的人。
既然都忙着,也就沒有打擾人家的道理,趙婉兮深吸一口氣,推開了殿門。
首先迎面撲來的,便是一股子難以形容的異味。
偌大的寢殿,還是一國君王的寢殿,此時裏頭光線昏暗。
原本那些金碧輝煌的裝飾,也似乎失了色彩,被蒙上了一層灰濛濛的陰暗。
一步一步進去,腳步聲淺淺地落在青玉石板磚上,那股子寂寥的味道,就越加濃厚。
等到看清裏頭的人,饒是做好心理準備的趙婉兮,也不免還是驚訝了一下。
“我還以爲皇后娘娘會對我有所提防。”
這寢殿,趙婉兮此前來過,不算陌生。
入眼的一切佈置裝飾,也依然還是跟印象中的差不多。
一張大牀,上頭躺着不知死活的西岐王,四周的輕紗幔帳擋住了旁人探究的視線。
而一身錦衣華服的西岐皇后,就那麼大刺刺地坐在牀位,單手執鏡,十分淡定地同趙婉兮對視。
除此之外,竟再無他人。
注意到對方雖然身着華裳,穿的卻並不是皇后的制服,反倒更像西岐貴女的裝扮,趙婉兮眼睛禁不住眨了下。
再凝神四望,果然依舊還是沒發現有別的人潛伏。
跟外頭殺機四伏的情況,簡直就是天差地別。
看出她的意思,西岐皇后掩着脣,當即就“咯咯”直笑。
可惜一雙美目冰冷,看着卻沒有絲毫的溫度。
“你不用再試探了,這寢殿之內的確再無旁人。不如……你冒個險,試試這就衝過來殺了本宮,如何?”
赤裸裸的挑釁。
這幅姿態,莫名就讓趙婉兮想到了諸葛亮那場著名的空城計戰役。
但是眼下的情況,卻跟那個又不太一樣。
身後的楚琉璃,想的卻簡單。
同樣察覺出沒有危險,又被對方這麼一激,表情瞬間就冷了。
“你以爲我們不敢?!”
說着,真就打算要過去。
可惜纔剛動,就被自家主子給阻止了。
凝視着西岐皇后看似正常,實則癲狂的模樣,趙婉兮的腦海中霎時出現一個奇怪的念頭。
“怕是你還沒殺了她,她就先將這裏,變成下一個未央宮了。”
沒有真正見識過之前,趙婉兮都不大相信,還真有人做事會那麼不計後果。
聽到她的話,楚琉璃當即僵住。
“什……什麼?主子,這……”
不能吧?
未央宮的那場爆炸,她雖然沒有親眼所見,但到底有多慘烈,即便是事後已經清理過的現場,也夠讓人膽寒的。
光是想想,她的後背上就不受控制地開始直冒冷汗。
“可是,她人還在這裏呢,這萬一要是……”
真炸了,不就連她自己也……
嘴裏雖然這麼說,人卻沒有再妄動了。
似乎很欣賞這主僕兩個的互動,那西岐皇后眉眼彎彎,瞧着有幾分心情不錯的模樣。
“呵呵,趙婉兮,沒想到到頭來,這世上最瞭解本宮的人,居然是你?可惜啊。”
嘖嘖咂舌,究竟可惜什麼,卻又不說。
只是饒有興致地看着,半響突然轉變了語鋒。
“說起來,本宮倒是好奇的很,趙婉兮你也算是個聰明人了,那歐陽南裕究竟許了你什麼好處,值得讓你進來冒險的?
莫不是,你那南麟皇夫君的屍體不成?哈哈哈哈……”
自說自話也就算了,等猜到最後,卻又像是講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般,話音都還沒落下去,人就笑的不可自制,眼瞧着跟個瘋子,也沒有什麼兩樣了。
讓始終心生警惕的楚琉璃直皺眉頭。
但卻就是這個癲狂模樣,成功讓趙婉兮心頭一亮。
又怕驚動到對方,丟失這個難能可貴的機會,趙婉兮只好小心翼翼,努力不讓自己的真實心思流露出來。
只順着西岐皇后的話,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。
“嗯,自然是許了好處的。而且那好處,也算是誘人。”
具體是什麼好處,同樣也不說。
也不知道她這句話哪裏戳中西岐皇后的痛處了,上一秒還笑的跟個神經病似的人,聽完之後,剎住笑聲,面容陰冷。
“那就是個首鼠兩端,言而無信的小人!這樣的人,也有人肯願意相信他,還真是難得。”
這話的信息量,有點微妙啊。
趙婉兮眼神閃了閃,也不去探究,依舊還是順着對方,十分認可地點點頭:“所以我並沒有打算殺你。”
至少,目前還沒有。
聽她這麼一說,那西岐皇后倒是有點愣了。
西歧皇后那雙美目在趙婉兮臉上仔仔細細地來回打量,到了最後,竟一改緊張提防,笑了。
“哈哈哈哈,歐陽南裕那狗賊,還以爲自己找到了同盟,殊不知,純粹就是引狼入室!”
歐陽南裕這個人,首鼠兩端尚且沒有真憑實據,但說到言而無信,倒有點那味兒了。
不過這倒也算不上什麼大的毛病,歷來能真正上位的掌權者,哪個還沒點瑕疵了?
再說他本就身負西岐皇室血統,想要往上爭一爭,倒也沒什麼。
可惜……
“可惜他那個人,就是性子太過於優柔寡斷,手腕匹配不上野心,註定成不了什麼大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