站出來的將領,眼見着自己的一片好心被白瞎,表情也冷了。

    “既然郡馬執迷不悟,那本將……就只好得罪了。”

    言語間舉起手,已經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。

    隨着他的動作,弓箭手們動作整齊統一地擡了擡手中的弓,眼角的餘光瞥見指令,鬆手。

    萬箭如蝗,凌厲帶風,支支對準黃奇周身要害,已經沒有半點要留情的餘地。

    同一時間黃奇眉眼更添寒煞,一邊舞動着手中的劍,一邊繼續往前衝。眼見着第二波箭羽就要射出來,一道脆生生的嗓音驀然高呼。

    “住手,都住手!”

    聲音逼近,竟像是也想往這面衝。

    聞言,面容冷煞的黃奇似有一瞬間的鬆動。

    下一秒當機立斷地後撤幾步,長臂一伸將來人護在了自己的懷裏。

    卻也因爲這個動作,手底下一個疏忽,劍花出現了紕漏。

    恰逢一支箭羽鑽了這個空子,直直朝着黃奇懷裏的人門面而去。幾乎是想都不想,他便帶着懷裏的人迅速轉身,千鈞一髮之間,用自己的後背擋住了箭。

    身體微僵,又很快放鬆,被他護在懷裏的歐陽寧簡可不是傻子,很快就發現不對。

    稍稍側頭瞥見黃奇肩頭微微顫顫的箭羽,眼眶瞬間微紅。

    下一秒,也不管箭羽還沒停止,掙扎着擋在黃奇前頭,一臉的堅毅悲憤。

    “今日你們若要殺他,就先殺了我!”

    其實早在她喊第一聲的時候,那個領頭的將領就聽到了。

    當即臉色一變,不敢怠慢趕緊讓人停手。

    只不過彼時箭已經射出去,想要追回來也是不可能,只能抹着冷汗,提心吊膽希望別傷着人。

    適才那支箭,若不是黃奇擋的及時,他怕是當場都能跪下。

    這會兒眼見着還有人沒有放下弓箭,將領衝上去狠狠地踹了一腳,這才心有餘悸地看向歐陽寧簡,皺着眉頭滿臉爲難。

    “郡主,我等皆是奉命行事,還請您……”

    “奉命殺我嗎?!”

    身處危機的關鍵時刻,歐陽寧簡腦子都來不及反應。這會兒箭羽停了,她再去回想,方纔意識到剛纔到底有多危險。

    手指死命地抓住黃奇的胳膊才能不發抖,她紅着一雙眼緊盯着那侍衛首領不放,盯得對方眼神都不知道往哪裏望。

    “難不成父王便是這麼授命你等的?便是連本郡主,也照殺不誤?!”

    就剛纔那箭的準頭,若不是黃奇替她擋了,說不得她這會兒就已經是一具屍體了!

    後怕的悲從心來,又看着即便是受了傷,也依然還護着她的黃奇,心裏更是說不出來的難過。

    眼中聚水成珠,眼看着就要掉落下來。

    這架勢,唬的那侍衛首領心頭一寒,忙不迭地單膝下跪請罪。

    “郡主誤會,王爺斷然不會下那樣的命令。適才……不過只是意外,是屬下等反應遲緩,沒能及時住手,才差點傷了郡主。

    都是屬下的過失。”

    黃奇雖然是郡馬,但他到底是南麟人。而且他們本就是受命而來,有恃無恐。

    但歐陽寧簡可就不一樣了。

    這可是真正的金枝玉葉,傷了她,他們在場這些人,有一個算一個,誰都落不了好!

    “屬下願意領罪!”

    後怕歸後怕,當歐陽寧簡也不是不講理的刁蠻女子。

    事實上,也的確是她剛纔跑過來的突然,才差點釀成大禍。若是過失,也有她自己的原因在裏頭。

    她生氣,其實更多的原因,還是因爲黃奇受了傷。

    但眼前這人雖然下跪請罪,卻字字句句不提傷了黃奇的事兒,可見是有恃無恐。

    一看這情況,歐陽寧簡心裏頭哪裏還有不明白的?

    察覺到身後的黃奇上前一步還要逼近,便再度擋在他前頭,慢慢往前走。

    眼底將要掉落的水汽,也逐漸被逼了回去。冷着臉開口,全然一副郡主千金的氣勢。

    “既然知道錯了,自去領罰便是!現在本郡主要進去,你等全都讓開!”

    “這……”

    身後的宮殿,算不上繁華扎眼,甚至都沒什麼特別的貴人住過。

    也就是這些日子,來了一個南麟皇后而已。

    他們奉命守在這裏,既是保護,也是防守,得到的命令是,嚴防死守,連一隻蒼蠅,也不能放進去!

    尤其是今天晚上,更是有人早早就打了招呼,無論裏頭有什麼動靜,他們都只管守着便好。

    若是有人想闖,尤其是郡馬,都定要攔下。

    必要時刻,甚至可以先斬後奏。

    然這命令裏頭,可沒涉及到郡主。

    上有嚴令,對面有歐陽寧簡的逼迫,單膝下跪的侍衛首領突然覺着肩負千斤。

    咬着牙僵了會兒,他終還是硬着頭皮死扛。

    “請郡主恕罪,屬下等,恕難從命!”

    “哦?是嗎?”

    殺招都動了,還有什麼是想不到的。

    冷哼一聲,歐陽寧簡彎腰從地上撿起一柄長劍,步步上前。

    “若本郡主,非進不可呢?”

    還沾着血的長劍近在咫尺,侍衛首領梗着脖子,一臉堅持。

    “屬下身負上命,不能讓開。若郡主非要進去,那屬下便只能死諫,以求郡主能顧全大局,莫要……”

    “想死啊?好,那本郡主就成全你!”

    平日裏大道理早就不知道聽了多少了,尤其是這次來了帝都,頭腦比自家父王清醒的歐陽寧簡,擔心更是一日勝似一日。

    沒想到一個小小的侍衛首領,也想給她講什麼大局爲重的話?

    歐陽寧簡惱從心來,一時也失了耐性,冷嗤一聲,手裏的長劍直接就往前一送。

    明明一個嬌滴滴的小女子,也不知道哪裏來那麼大的仇怨。

    而這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反應,也讓衆人有點懵。

    尤其是那個侍衛首領,更是難熬,眼睜睜地看着劍往自己身上戳,躲又不能躲,努力地挺直了後背的動作,顯得異常僵硬。

    很快,“嗤”地一聲輕響,劍穿破了肌膚。可就在那個侍衛首領心如死灰,準備英勇赴死時,執劍的人卻又不動了。

    難道……郡主想通了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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