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着實算不上一段美好的回憶。

    當初重逢的時候,冷君遨已經失去意識,被夜鳳塵給控制住了。

    實際上,除了夜鳳塵不知真假的狂妄之外,這還是趙婉兮第一次,完完整整地聽到冷君遨九死一生的那段經歷。

    低沉的夜幕下,她靜靜地聽着寧瞬講述,雖然沒有多少言語,一顆心卻始終緊緊地揪着。

    等聽到最後,幾乎被深深的心疼給包圍了。

    不過,這不代表她就沒法思考,很快,趙婉兮就察覺到一點不對勁。

    “既然你是遨拼盡全力,不惜自身涉險才救回來的,那……爲什麼又會在這裏?”

    一邊問,趙婉兮一邊四下打量。再三確認之後,這裏的的確確只有他們三個人。

    按照正常的操作,寧瞬應該不是去找麟兒他們匯合纔對嗎?

    她跟冷君遨在西岐出了事,那孩子,肯定會做點什麼的。

    聽到他這麼問,夜幕的遮掩下,寧瞬的目光閃了閃。

    “那是因爲另有緣由。

    事實上,當時入水不久,我跟爺很快就發現,這一切,其實都是那夜鳳塵的陰謀。”

    “那場爆炸在不在他的預料範圍之內我不知道,但是我跟爺會跟着他一道逃生,他肯定是算到了。”

    或者說,那件事情,從始到終,就只是一場戲,是夜鳳塵故意設的一個局而已。

    “爺擔心他還有什麼讓人難以預料的後招,便將計就計,讓我詐死轉入暗處提防警惕。爲了謹慎起見,我只能完完全全隱去自己的行蹤。”

    其實事實不止是這點的。

    不過……

    掃了眼地上雙眼緊閉的冷君遨,寧瞬選擇了閉上自己的嘴巴。

    略略消化了一下他說的內容,趙婉兮長長地出了口氣。

    夜鳳塵很聰明。

    按照他的能力野心,以及夜嘯天給他鋪好的路,想要圖謀一個西岐,其實並不是什麼艱難的事情。

    可惜就可惜在,他運氣不好,偏偏遇上了冷君遨。

    就是不知道,冷君遨在臨時想對策的時候,有沒有想過,會把自己也摺進去?

    忍不住搭上他的手腕探脈,脈搏倒是平穩的很。再度探出口氣,趙婉兮由衷慶幸。

    “也幸虧遨安排了你這個後招,否則……”

    他們兩個能不能活命,還不一定呢。

    低頭看看自己血染的衣裳,她終於扯出了一抹感激的笑容。

    “我的傷口,是你幫我處理的吧?處理的很及時,不然恐怕要感染。”

    當時那麼重的傷,就算來不及感染,落到水裏面也落得個血流而亡的下場。

    寧瞬一怔。

    “不是我。我也是剛剛纔找到你們的。”

    說着,又看了眼依舊陷入昏迷的自家主子。

    就算爺在最後關鍵時刻清醒,拼盡全力帶着兩人一起從地下河上岸,可也絕對沒有時間精力再幫着處理傷口。

    畢竟他自身傷勢也不輕。

    所以……

    不解的目光逐漸變成了驚疑,又逐漸轉移到了趙婉兮身上。

    趙婉兮垂眸,看着冷君遨斷臂上縫合的針法,卻結結實實地愣住了。

    那是她慣用的手法跟針法,事實上,還要配合現在的手術機械才能縫合成那樣。

    在這個時代,就算是自己親自出手,也到不了這個程度。

    猶記得昏迷時候的夢境裏,她一直在做手術。難道是……

    一個詭異到讓人難以預料的大膽猜測涌入腦海,驚的趙婉兮後背足足出滿了冷汗。

    不過很快,她也就淡定了。

    畢竟連借屍還魂這種事情都在她身上實實在在地發生了,還有什麼,是讓人不能接受的?

    有了寧順的幫忙,趙婉兮就便利多了。

    拖着重傷的身體,兩人一道將冷君遨搬到了一間簡陋的茅草屋裏。

    仗着山裏草藥多,趙婉兮開始竭盡全力爲自己跟冷君遨治療。

    她的傷都是外傷,而且已經經過處理,好起來挺快。

    難的還是冷君遨。

    他基本都是內傷,又在周身各大要穴被夜鳳塵刺入了金針。將它們一一找出來,就廢了趙婉兮不少功夫。

    期間冷君遨醒來過一次,不過意識還不是十分清醒。

    起初趙婉兮還不是很着急,直到楚琉璃找來,寧瞬帶着她們匆匆搬離,才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。

    一處鄉下農戶家的院子裏,趙婉兮看着自己貼身丫鬟,第一次帶上了審視的目光。

    “寧瞬是遨的人,我不能強迫他告訴我什麼。那麼你呢?也要一起隱瞞嗎?”

    楚琉璃擡頭,看着自家神情嚴峻的主子,眼神禁不住狠狠一震。

    “夫人?”

    “只是夫人?”

    “主子!”

    “回主子的話,屬下是接到了寧瞬大人的密信,才趕過去找到你們的。”

    事實上,此前趙婉兮置之死地而後生,以非常手段逃離西岐皇宮,跟她約好的地方,是在西岐帝都郊外,可不是什麼戊戌城周邊。

    “不止如此,之前我引導你從曇宮羞顏河逃走的主意,也是寧大人授意的。”

    “還有,太子殿下人已經到了西岐,現下正跟花神醫聯手,在滿西岐找尋你跟爺。”

    趙婉兮:“?”

    什麼?

    原來他們一直在躲的人,是冷昱麟?

    難道不是歐陽南裕?!

    鄉下地處偏僻,關於朝堂的事情,幾乎很難及時得知。

    加上趙婉兮的注意力基本都在冷君遨的病情上頭,完全沒有心思去理會別的事情。

    所以說,在她不關心的地方,究竟都發生了些什麼?

    “眼下西岐初定,歐陽簡寧已經登基爲帝。並且與太子殿下一道,定下西岐南麟百年只好,百年內不起戰事。”

    楚琉璃十分耿直,一口氣就將自家主子想知道的事兒,完完全全地給講了出來。

    然後看向趙婉兮身後。

    “這些事情原本是寧大人讓我悉數瞞着你的。”

    說完頓了頓,“寧大人,很抱歉,主子的命令,屬下不敢不從。”

    有那麼一瞬間,寧瞬有種想要打爆楚琉璃狗頭的衝動。

    但是在趙婉兮探究的目光中,他愣是沒敢動。

    就連臉上的表情都維持的很簡單,不自覺地帶上了幾分尷尬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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