飄天文學 > ?????????? >第五十四章 齋醮
    翌日,當衛輝行宮冒着白煙,有侍衛將仍在燃燒的火焰澆滅之後,這才進入廢墟大規模搜尋。

    朱厚熜陰沉着臉色,在羣臣的簇擁下,看着眼前已經燒爲焦土的行宮。

    昨夜衛輝行宮大火,好在隨行大臣們住在行宮外面,與皇帝朱厚熜所住的行宮有些距離,沒有被波及太多,但是行宮失火,而皇帝差點被大火燒死,隨行大臣們心中都很忐忑,生怕惹惱一臉陰沉的朱厚熜。

    行宮大火,陸炳將朱厚熜從火場中背縛出來,救了朱厚熜一命,可是行宮中的嬪妃、宮女、內侍等多人卻葬身火海之中,而離京時所攜帶的諸多法物、寶器皆被烈火焚燬,損失慘重。

    “陛下,臣護駕不力,甘願受罰。”陳寅跪在地上,心中焦躁不安,如此大火,卻與他失職有關。

    見錦衣衛掌衛事、都督同知陳寅跪地請罪,隨行的文武百官亦是跪在地上,連連請罪。

    內閣首輔夏言言道:“陛下,興籟天佑,雖然行宮失火,但陛下安然無恙,此爲大幸。”

    一衆官員也紛紛上表,安慰朱厚熜。

    只是,看着大火之後的狼藉景象,朱厚熜心中仍是十分惱火,怒斥道:“右都御史王廷相,留在衛輝勘察火場。”

    朱厚熜盯着王廷相一字一字說道:“朕,只要真相。”

    跪在地上的王廷相聽聞陛下欽點他留下來勘察現場,便慌忙道:“微臣領旨。”

    朱厚熜看着跪在地上的諸位大臣,又開口道:“陳寅,調派錦衣衛將衛輝衛輝及河南的地方官員全都給朕抓來治罪。”

    朱厚熜停頓一下,看着眼前的一片廢墟,說道:“朕此處南巡荊楚,乃是爲了二聖的梓宮一事,沿途所御之處,凡事各有司官員全然不敬,亦不謹慎服侍,昨夜衛輝行宮失火,官吏無至者,亦無準備好救火之勺水,督理侍郎張衍慶亦不守護,殊爲欺慢,命陳寅調派錦衣衛將該府知府等大小官吏,只留一人護印,其餘人等俱用械繫送至都護軍門,縛付前驅,使監押前行示衆,河南布政使司、提刑按察使司等掌印官員俱被逮赴錦衣衛鎮撫司拷訊,各有司官員之缺,吏部即於附近選補。”

    陳寅領命而去,只是片刻,錦衣衛緹騎四散而去,將衛輝知府等大小官吏,只留一人護印,餘者俱用刑具送到都護軍門,披戴枷鎖前驅示衆。

    錦衣衛緹騎又將督理侍郎張衍慶及河南巡撫易瓚、巡按馮震、左佈政姚文清、按察使龐浩、僉事王格等人逮捕,俱下鎮撫司,而後悉黜爲民。

    衛輝行宮大火,朱厚熜險些遇難,在將行宮廢墟簡單清理之後,御駕一行便又南下。

    只是此刻隊伍前面,衛輝知府王聘,汲縣署印知縣侯郡等人戴上枷鎖,由錦衣衛押着行走在朱厚熜車駕前,用以示衆。

    只是隊伍裏少了些妃嬪、宮女和侍從,方皇后坐在攆車中,回想着昨夜的驚險,她此刻驚魂未定,盯着車中的一角發愣。

    昨夜大火險些將她燒死,那個錦衣衛校尉,不對,此刻應該是小旗了,那個錦衣衛小旗陸良卻破門而入,衝進來將她救了出去。

    這個十歲少年頗爲與衆不同,表面上似是對她恭敬,但是那說話的語氣,始終拿她這位皇后當做一個普通人,真是一個奇怪的少年,方皇后想着。

    再說陸良,昨夜救了方皇后出了火場之後,便再也尋不到醉道人了,待到天亮,護着方皇后回到隊伍之中,陸良便又歸入隊伍之內,安心的跟在隊伍後面,繼續南行。

    只是看到那車架前面披戴枷鎖的十數位官員悽慘的模樣,陸良心中有些不忍,再聽聞昨夜大火,有數十人喪命於大火之內,心中更是悔恨。

    這醉道人竟然如此心狠手辣,放火將行宮燒燬,又接連害死數十條人命,這一切究竟是爲了什麼,陸良怎麼也想不通。

    又往南行了數日,便到了黃河邊,望着大河濤濤,朱厚熜停下車架,在黃河岸邊率領文武百官祭祀河神,更是親手埋下一塊渡河詞碑。

    這塊碑園首龜趺,爲長方形制,通高一丈半,碑寬半丈,駝碑之龜高三尺。

    石碑之上雕刻着由內閣首輔夏言所書碑文,其文曰:“九曲黃河,畢竟是天上人間何物,西出崑崙東到海,直走更無堅壁。噴薄三門,奔騰積石,浪卷巴山雪。長江萬里,乾坤兩派雄傑。親隨大駕南巡,龍舟鳳舸,白日中流發。夾岸旌旗圍,鐵騎照水,甲光明滅。俯視中原,遙瞻岱嶽,一縷青如發,壯觀盛事。”

    這塊石碑後面又書:己亥嘉靖三月。

    渡過黃河,朱厚熜御駕一行一路暢通無阻,終於在三月十日抵達承天府鍾祥豐樂驛,早已得到消息的家鄉官吏以及師生父老前來迎駕。

    朱厚熜望着眼前的家鄉父老,心中感慨萬千,十四歲離家,榮登大寶,雖貴爲天子,但是不得自由,在那深宮宅院,似是一隻籠中鳥。

    此刻自京城榮歸故里,聽着鄉音,感受鄉情,朱厚熜按捺不住內心的喜悅之情,即興賦七言律詩一首:“故國瞻依純德山,禮制親裁肅駕還。途邊遮馬禾苗長,道畔拂輿麥穗斑。迎風激疊蒼雲合,向日明堆翠霧間。成實願飽吾民腹,須得靈膏自帝頒。”

    嘉靖十八年三月十二日,朱厚熜御駕終於抵達承天府鍾祥興王府舊邸。此時的興王府早已經過一番修繕,煥然一新。朱厚熜住進卿雲宮,稍做休息,便迫不及待率領羣臣到隆慶殿拜謁睿宗獻皇帝的神主。

    拜祭完畢,朱厚熜對着禮部尚書嚴嵩道:“嚴嵩,當儘快擬出章程。”

    嚴嵩恭敬道:“臣遵旨。”

    只半日,嚴嵩便帶着隨行的禮部官員將禮儀趕製出來,呈了上去。

    嘉靖十八年三月十三日,朱厚熜出御潛邸龍飛門,誓戒羣臣、致齋三日。並在羣臣陪同之下,浩浩蕩蕩拜謁顯陵,在紅門處降輦稽頭,騎乘御馬登上陵山。身後跟着翊國公郭勳、成國公朱希忠、京山侯崔元、大學士夏言、禮部尚書嚴嵩等人,也俱是騎馬相隨。

    停住御馬,朱厚熜放眼望去,但見崇岡隱起,疊阜盤亙,如龍游鳳躍,蜿蜒抱護,風氣完萃,全城萃鬱,黃屋丹瓦,輝映於青松碧幢之間。

    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塊吉壤,朱厚熜頓時覺得此處神秀鍾敏,天壽山大峪山那枯草遍地的景象顯然比不了這裏。

    朱厚熜感嘆道:“山環水抱,相互掩映,此處寶地,果然上佳。”

    嚴嵩恭敬道:“陛下,如此佳處,臣認爲陵氣不可泄,太后梓宮當南下。”

    觸目所及的山川俊美,朱厚熜此刻也有將顯陵北遷的念頭打消,於是說道:“傳旨工部,立表於皇考陵寢之北,定陵號‘顯陵’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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