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不可以不去?”於廷寅擡頭看着陸良。
陸良笑了,然後道:“可以,於大人要是捨得這條性命,自我了斷,自然可以不去,也省的我麻煩了。”陸良說完之後,便示意陸奇本上前拿人。
陸奇本便從身上摸出駕貼,朗聲道:“奉皇上旨意,捉拿山東按察司僉事於廷寅到京城,於大人,跟我們到錦衣衛鎮撫司走一趟吧。”
於廷寅本來已經癱軟在地上,聽到陸奇本說到錦衣衛鎮撫司,渾身顫抖,而後只見癱坐在地上的屁股處,有一攤水跡印溼了青石板。
“我不信,我不信,這是幻覺,你們在騙我,我不信,啊……”於廷寅喃喃自語之後,而後像是瘋了一般突然起身朝着濟南城外的方向跑去。
不等陸良下令,跟在陸奇本身後的兩個校尉陳清平和陶應麟便追了出去。
於廷寅只跑出去數十步便被兩個校尉抓住了,扭着雙臂押到了陸良身前。
“於大人,又不是什麼大事,跑什麼啊,本着人道主義精神,我可以讓你回家安排一下。”陸良笑道。
於廷寅雙目赤紅,喘着粗氣,看向這幾個錦衣衛,而後垂頭喪氣道:“還請這位大人送於某回家,將家裏安排妥當之後,於某跟你們走。”
“早這樣多好,帶路吧。各位大人,告辭。”陸良對着眼前目瞪口呆的衆人施禮。
“且慢,這位總旗,不知於大人犯了何罪,需要被押解到京城?”人羣裏,有人高聲叫道。
陸良問道:“不知這位大人是?”
那人說道:“老夫乃是山東按察司按察使底蘊。”
按大明官職,一省設按察使一人,正三品官職;另設按察副使,正四品官職;僉事無定員,正五品官職。
這按察使,掌一省刑名按劾之事,糾官邪,戢奸暴,平獄訟,雪冤抑,以振揚風紀,而澄清其吏治。
大者暨都、布二司會議,告撫、按,以聽於部、院,凡朝覲慶弔之禮,具如布政司。
副使、僉事,分道巡察,其兵備、提學、撫民、巡海、清軍、驛傳、水利、屯田、招練、監軍,各專事置,並分員巡備京畿。
陸良明白了,原來這位就是按察司僉事於廷寅的頂頭上司,便笑道:“原來是底大人,於大人犯了什麼罪,到了京城自有皇上定罪,陸某隻是奉命拿人而已。”
“這倒是令老夫不解了,既然沒有罪名,何需押解回京,假如於大人真有罪,理應也是由我按察使司審問,定罪,何需長途跋涉。”底蘊撫着花白鬍須朗聲道。
陸良笑道:“底大人,陸某隻奉皇命拿人,有罪沒罪那就不是陸某能決定的事情了,至於有什麼異議,底大人可以直接上疏給皇上便可。”
“諸位大人,告辭。”陸良接着道,不理會衆人,又對着戚繼光說道:“戚兄,山高水遠,終有重逢,他日到了京城,可到錦衣衛找我。”
戚繼光笑道:“那是自然。”
陸良又對着德王世子朱載墱說道:“聽聞德王病逝,待我回到京城之後,自會上報,世子可有什麼話需要陸某轉述的麼?”
朱載墱眼睛轉了轉,看了眼一旁的三叔朱厚燨,想了片刻,搖搖頭道:“沒有,多謝這位大人好意。”
“既然如此,陸某就告辭了,於大人,請吧。”陸良翻身上馬,又對着戚繼光鄭重道:“戚兄,告辭。”
“保重!”戚繼光笑道。
於廷寅如喪考妣一般,領着這幾個錦衣衛往濟南城中自己的府邸走去。
“大人。”底蘊對着山東右布政使陸銓說道:“廷寅何罪之有?”
陸銓雖然貴爲山東右布政使,但也不敢阻攔錦衣衛拿人。特別是近些年,因爲大禮議之爭,天下官員畏懼廠衛如虎,但是隨着《明倫大典》刊佈天下,在很長一段時間內,平息了儀禮之爭。
雖時常有被錦衣衛緝拿的官員,但也都只是仗刑之後,充軍流放邊疆之地,甚少再有左順門案時打死官員的事情重演。
“想必是於大人惹了禍事,底大人,此事還需再打探一下,休要慌張,一時半會,廷寅定然不會有性命之憂。”陸銓說道。
“哼,不是朝廷有旨意。”朱厚燨拂袖進了德王府。
陸銓也拱手對着朱載墱一禮,說道:“世子,老夫先行告退。”
“世子,下官告辭。”
“下官告辭。”
一時間,諸位官員紛紛告辭離去。
待衆人散去之後,那一旁排着隊伍的商賈宗族之人便紛紛涌上前來,被王府侍衛攔住。
朱載墱深施一禮道:“諸位遠道而來,拜祭我爺爺,載墱銘記於心,待過三日,我德王府自會邀請諸位入府一敘,今日,諸位叔叔伯伯權且散去吧。”
“好,小人等着世子之邀。”有人叫道,而後便帶着家僕散去了。
朱載墱雖然年歲小了些,但是這幾天聽着母親的嘮叨,也是明白了一些,這些人表面上是入府拜祭爺爺,但實際上都與德王府的一些生意有着千絲萬縷的往來,老德王朱祐榕突然病逝,這些人怕有變故,便藉口登門,一探口風。
隨着衆人三三兩兩的散去,德王府門口又恢復了冷清,朱載墱帶着幾個府上的家僕站在門口,戚繼光和戚長風也留了下來。
“這位戚大人,裏面請。”朱載墱邀請道。
戚繼光說道:“世子,請。”便帶着戚長風跟隨朱載墱入了這諾大的德王府。
但見亭臺樓閣、花園湖泊,美不勝收,戚繼光邊走邊看,心中不時感嘆。
朱載墱邀請二人進了朱祐榕的靈堂,戚繼光和戚長風二人整理了一下衣物,而後祭拜了一番德王。
待祭拜完了,戚繼光對着朱載墱說道:“世子,家父時常說受了老王爺的恩典,這纔到了京城神機營任職,聽聞王爺病逝,無奈家父病重在牀,便叫我趕來濟南,替家父祭拜王爺。”
朱載墱聽明白戚繼光所言,原來戚景通也曾受了爺爺的提點,這纔有戚繼光入府拜祭。
“戚大人倒是有心了。”朱載墱道。
“世子,我們就此告辭。”戚繼光說道。
朱載墱喚過朱吉送戚繼光二人出府,便留在靈堂之內,爲爺爺守靈。